“哎,好些了,”她湊過去,伸着脖子張望着:“你又在搗鼓什麼呢。”
“熱藥呢,看來蘇小姐真是外強中幹的典型啊。聽到汪大夫剛才說的話沒?讓我以後給你好好補補。”楚焰将熱過的中藥倒進一旁事先準備好的碗裡,順手将鍋給洗了,“剛給我媽報了平安,她知道了你的情況,說是明天要帶點補品來看你。”
“不至于吧……我來姨媽而已,不要搞得興師動衆的,這樣會顯得我很嬌氣诶。”
“你不嬌氣嗎?是,性格不嬌氣,身體比嘴誠實,明明嬌氣得很。”
“……”
“你放心,我跟我媽說了,你需要靜養,讓她等你病好了再來。”
“那你說話可以不要那麼大喘氣嗎?”
楚焰轉頭瞧她:“怎麼,你很怕我媽?還是……讨厭?”
“沒有沒有,”蘇筱凡生怕他曲解了自己的意思,擺手解釋:“你媽實在太熱情了,我難以招架而已……”
“我媽那邊我會去說的,你不用太上心。”
“那怎麼行……”
“聽我的,她就是缺個搭子,閑得無聊,再不行,我再去給丈母娘多送點美容卡之類的,讓我媽跟她搭個夥兒轉移下注意力。”
蘇筱凡同意這個提議:“聽起來也不錯。”
“你下了飛機沒直接回家嗎?吃沒吃晚飯?”
“吃過了,出去吃的,和柳絮。”
“柳絮是不是你結婚那天的伴娘?”
“嗯,我好姐妹,鐵得很。”
“那什麼時候約個飯,我做東。”
“怎麼?”蘇筱凡打趣道:“想讨好我小姐妹?”
楚焰挑眉:“那不是必須的嗎?好不容易打動你了,不得讨好一下你閨蜜讓她在你跟前多美言我幾句?”
“我跟她那關系可不一樣,她總是向着我的,可不是你一頓飯就能搞定的。”
真正的好朋友就是能如此确信,柳絮講義氣,從不背刺,所以哪怕華舫說的話是真的,蘇筱凡相信這也是柳絮為了她好,就像擔心她的父母一樣,都是為了她好才這麼做的。
楚焰認可地點點頭,道:“不過我打小也沒什麼交心朋友,還挺羨慕你有這樣一個掏心窩聊心事的好朋友的。”
蘇筱凡來了興趣,雙手撐靠在身後的流理台上,問:“對了,你也從來沒說過你以前的事,既然你沒什麼知心朋友,不如跟我說說咯。”
這是兩人頭一回說這麼多話,她感覺自己好像又比以前多了解了楚焰一些。
楚焰是家中獨子,從小沒有玩伴,唯一稱得上同齡玩伴的也就是半路冒出來的阮軟了,可畢竟男女有别,不像同性之間可以放開手腳一起玩耍,總而言之,楚焰的童年乃至青少年時期都是相當孤獨的。
所以當他第一次接觸電競遊戲後,全新的世界為他打開了。
“我曾經交過一些朋友,在遊戲裡,”楚焰笑得有些不好意思,“是不是很幼稚?”
蘇筱凡聞言搖頭,認真聽着他的話,“遊戲是虛拟的,但付出的感情一樣是真心的呀。那你那些好兄弟現在怎麼樣了?”
楚焰有些沉默,神情逐漸沉下來,顯得有些落寞,“散了呗,還能怎麼,如今我身上責任太大,很少能像十八歲的時候那麼放縱了,不過回頭想想,那時候沒心沒肺的,好像是我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了。”
“瞧你說的,如果你不能兼顧工作和生活,那說明你還不算是個成功的商人,”蘇筱凡心生一計,眼神亮亮的,問:“你那些網絡上的兄弟聯系方式還有嗎?”
“怎麼?你有何高見?”
蘇筱凡狡黠地笑了笑,“找回來呗,等這陣子忙完手頭上的事兒,定時間聚個會怎麼樣?”
對于蘇筱凡的提議,楚焰确實想不出拒絕的理由,但顯然這個節骨眼還不是時候。
“這些事兒回頭再說吧,這藥放涼了不能喝,現在應該不燙嘴了,趕緊喝了早點休息,你身體還弱着。”
她當即耷拉下臉:“诶……”
喝過藥後,在楚焰的催促下,蘇筱凡又回到了床上,所幸她剛來姨媽,血迹尚未殃及床單。
她為此先是松了一口氣,先前被汗打濕的衣服褪去濕潤變得幹爽,接着蘇筱凡後知後覺的意識到,應該是楚焰為她換了衣服。
好在她今天回家的時候并沒有直接換衣服而是倒頭就睡,好在内衣還在,不算徹底被看光光。
她這樣自我安慰着,楚焰卻不懂她心裡的小嘀咕,隻是疑惑為什麼眼前的女人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的,以為她又不舒服了,焦慮地伸手搭上她的額頭,皺着眉困惑道:“燒退了呀,怎麼臉色還是這麼不好。”
蘇筱凡慌得連忙拿下他的手,理了理衣領,動作略顯拘謹:“我,我沒事,就是……”
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讓楚焰很快明白過來。
他佯裝鎮定,清了清嗓子,眼神卻沒敢看她,眼神漂移到别處,牽強地解釋道:“你那時候怎麼都喊不醒,我也不敢強行,呃……不過我是閉着眼換的,可沒有趁人之危。”
“我知道,我又,又沒說什麼。”蘇筱凡咬着唇,兩個人嬌羞到分别别過頭,暧昧氣氛卻不降反升。
為了掩飾尴尬,蘇筱凡隻能選擇趕人:“我,我累了,你出去吧,我,我睡了。”
“那……我今晚去隔壁睡,有事喊我?”
蘇筱凡把頭埋進被窩裡,嗡嗡應諾:“嗯……今天,謝謝你了……”
楚焰見她背對着自己,又上前替她掖了掖被子,柔聲道:“我們之間無需說這些,把腦袋露出來,别給悶壞了。”
這天夜裡,蘇筱凡睡得格外香甜,不知睡在隔壁的楚焰是不是也像她一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