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餐廳内。
爵士樂隊正在進行每日慣例的演奏,舞台上光線明暗搖曳,悠揚的音符在琴鍵上跳躍,令人迷醉其中。
一曲終了,葉煦甯跟着其他人鼓起掌來。
“怎麼樣?”安舒按下手機的結束錄制鍵,轉頭看向她,挑了挑眉,“來得值吧,這家的樂隊水平是真不錯。”
葉煦甯贊同地點點頭:“挺好的。”
雖然她并沒有什麼音樂細胞,對爵士樂也不大感冒,但這場演出毫無疑問是高水準的。
“唉,聽說這家店每到節日的時候還有特别演出,可惜你要回去了。”安舒歎了口氣。
葉煦甯臉上笑意微微收斂,輕聲安慰道:“沒事,你和你男朋友來,你就當幫我看了。”
三周前,她向公司遞交了辭職信,火速走完了工作交接等一系列流程。剩下的時間裡,葉煦甯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和朋友們作最後的道别。
回國的飛機就在明天,如果不出意外,和安舒這一分别起碼幾年都難再相見,更别說像現在這樣悠閑惬意地小聚了。
剛吃完飯,安舒就接到了室友的電話。挂斷後,她無奈解釋說自己得現在就回去,室友生病了還沒帶鑰匙。
見本來想再聊會的安舒滿臉幽怨,葉煦甯溫柔寬慰了她幾句,兩人擁抱告别。
她繼續獨自聽了會樂隊演奏後去洗手間稍作整理,洗漱台的鏡子映照出一雙明亮的杏眼,眼眶不知何時有些紅。
走出餐廳時,葉煦甯才發覺竟然下雨了。突如其來的雨如斷線珍珠,噼裡啪啦砸在地上,涼意籠上裸露在外的肌膚。夜晚的街道顯得更加昏暗,馬路上隻有寥寥無幾飛馳而過的車輛。
葉煦甯皺起眉,内心有些猶豫,環顧四周試圖尋找帶了傘的好心人,直直撞上一道視線。
她下意識看去,那是個身量很高的男人,眼眸如夜色般烏黑,黑色西裝包裹住的身形有些清瘦。
男人一手插兜一手拿着手機,顯然是沒有傘的。葉煦甯極快地瞥了一眼,便收回視線。
餐廳内不一定有傘,何況自己明天就要離開,難以歸還;雨天叫車也不知道要等多久。
相比之下,直接冒雨跑到來時下車的站台似乎是最好的選擇,過去沒有幾步路,坐公交二十分鐘就能到家。
葉煦甯看了眼時間,雨不知道要下到什麼時候,行李還沒收拾完,再不趕緊回去她又得熬夜了。
下定決心,她準備頂着雨沖出去。
“葉小姐。”
剛伸出去半步的腳遲疑片刻又收回。葉煦甯驚訝地轉身,看向方才出聲的男人。
他走上前來,手中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折疊傘,身後還跟着一名神色恭敬的人。
宋霁和将傘徑直遞到葉煦甯面前。因為伸手的動作,黑色西裝袖口處露出一點襯衫邊緣,黑白交織,襯得他瘦削的腕骨有幾分蒼白。
葉煦甯目光凝滞,他怎麼知道自己的姓?然而沒等她疑惑,對方先開口了。
“我想你需要這把傘。”男人語氣平和,卻仿佛浸着雨水般的涼意。
葉煦甯很是意外地眨了眨眼,禮貌中帶着幾分局促地回應:“謝謝,不過我……抱歉,我可以轉賬給您,就當我買……”
“沒關系。”宋霁和淡淡地打斷,莫名有種不容拒絕的意味,“一把傘而已。”
雖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既然對方都這麼說了,葉煦甯也不扭捏,從他手上接過傘,還給他一個感激的笑容。
“多謝,不過我拿了傘,你們呢?”
男人語氣似乎溫和了些,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有多的傘,不必擔心。”
餐廳外的廊燈打在他身上,暖黃的光稍稍驅散了周身的冷意。
葉煦甯放下心來,借這機會盯着他看了幾眼,依稀感覺好像見過這張臉。
“你……”
突然的鈴聲響起,男人朝她颔首示意後,偏過身接通電話。葉煦甯把要說的話咽回肚子裡。
他有事要忙,可這場雨有繼續下大的趨勢,還是回家要緊。葉煦甯斟酌後放棄了詢問,朝兩人小聲道謝後便撐開傘,快步向公交車站走去。
宋霁和漫不經心地聽着來電,望向女孩踏入雨幕中的背影,匆忙的腳步濺起淺淺的水花,裙擺在風中蹁跹。
他忽然開口:“許助理。”
許助理一頓,随即心領神會,打着傘跟了上去。
一輛賓利很快停在了餐廳門口,司機下車為他撐傘。
宋霁和坐上後座,看着窗外的綿密的雨,神色不明。
很快,許助理回來報告:“老闆,葉小姐已經上車了。”
宋霁和點點頭,手機彈出幾條消息。
媽:【你還沒考慮好?你跟小甯得有好幾年沒見了吧】
媽:【就算不成,小甯這麼久不在華川,以後有事你也得多關照一下】
。:【知道了,我去】
關掉手機,宋霁和倦怠地阖眸,聽着助理報告明天的行程安排,大腦逐漸放空。
開了整個下午的會,一直在忙,今晚還突然下雨,他有些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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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葉煦甯花了将近兩小時才将明天随身的兩個箱子全部收拾完,其他東西都提前寄回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