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霁和的竭力僞裝終于在黑暗中破裂,他呼吸驟然急促,像是在被活烤的魚兒,重重喘息幾聲。一大口水灌入喉間,起伏的胸膛才逐漸恢複正常。
熟悉的感覺灼燒着,宋霁和閉上眼,迷迷糊糊陷入睡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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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
商知越的聲音太吵,宋霁和将手機音量調小:“你繼續說。”
“李航常去的那個會所,已經被警方盯了好久了,明天一網打盡。”
“李航明天會去?”
“李赫會讓他去的,這不用咱操心。”商知越語氣輕佻,“張凡也一樣,這人是個蠢的,有點錢就沾黃賭,就差毒了。”
宋霁和毫無波動:“你讓人盯着點,明天不能有任何意外。”
商知越:“知道了,不還有李赫嗎,他更想李航死。”
“對了,怎麼昨晚九點多我給你發消息一直沒回,睡那麼早?”
宋霁和:“發燒,已經退了。”
商知越無語呵呵:“發燒說得跟吃飯似的。算了,這事搞完你帶我和文澤見見葉大小姐怎麼樣,好歹我也是大功臣吧?”
“送李航和張凡進監獄,就當作給明天你倆公布婚訊放煙花了。”
……
宋霁和強忍了兩個多小時身上的汗意,才迅速洗了個熱水澡,換上新的毛衣長褲,确保不會再次着涼。
他來到客廳,發現鐘姨今天來得比以往早。
鐘姨看見他,擦了擦手上的水:“先生,有切好的蘋果和橙子,您剛退燒,多吃點水果對身體好。”
宋霁和微頓,不經意問道:“好,鐘姨是看見我的退燒藥了?”
鐘姨:“沒有,是夫人今早七點多發的消息說您昨晚發燒,得吃水果和清淡些的菜。”
“夫人應該還在睡覺,她說吃飯的時候叫她就行。”
難言的情緒在心底蔓延,宋霁和走到餐邊櫃,将空藥盒扔掉,兩個馬克杯挨着擺在台面。
原來的是純黑色,什麼花紋都沒有。新的這個從杯沿落下白色的奶油紋路,咖色杯身底部畫着餅幹圖案,是宋霁和絕對不會買的款式。
昨晚他燒得頭疼,沒有力氣關心一個杯子,但誰買的不言而喻。
手滞在半空片刻,最終落在了黑色的杯柄上。
十一點半,宋霁和站在葉煦甯的卧室門口。鐘姨在炒最後一道菜,否則不會是他來。
敲門和叫名字通通沒有回應,宋霁和輕輕轉動把手,屋内窗簾拉緊,有些昏暗,床上被子拱起一團。
“葉煦甯。”宋霁和留在原地喊她,可床上的人紋絲不動。
緩步靠近床邊,熟睡中的女孩身子側躺,幾縷發絲黏在頰邊,呼吸綿長。
宋霁和再用還有些啞的嗓子喊她:“葉煦甯,起床了。”
這下終于有反應了,他偏頭看向旁邊,耳邊傳來含糊的聲音:“宋霁和?”
“嗯,飯快做好了,起床吧。”這是葉煦甯的卧室,宋霁和下颚收緊,不欲多說,轉身離開了。
葉煦甯尚不清醒,愣愣地看着他離開,在床上呆坐了好一會才去洗漱。
今天的午餐很是豐盛,一部分是易于康複的流食和優質蛋白。另一部分是正常油鹽醬醋的炒菜,給葉煦甯的。
葉煦甯掃過那幾道健康但是寡淡的菜,心中對宋霁和的可憐又加深幾分。
“你現在感覺……”
“昨天麻煩……”
兩人不約而同地開口,又一起停下,葉煦甯細細打量他的臉龐:“你現在還有沒有不舒服?”
宋霁和抿唇:“好多了,體溫正常。昨天,還有今天早上,謝謝你。”
葉煦甯托腮輕笑:“我也沒做什麼呀,給你倒了兩杯水,然後早上做夢到一半醒了,就順便看看你的情況。”
女孩語氣輕盈,像天空中漂浮的雲朵,柔軟,又無比舒适。
宋霁和垂眸看着碗裡的粥,握住勺子的指節收緊,艱澀地吐出“抱歉”兩字。
看着更可憐了,她想,平常的宋霁和與生病的宋霁和完全是兩個人。
忽然,門鈴叮咚響起。
“是我買的花。”葉煦甯瞥眼門口又轉回來,微微仰着下巴,看向對面的人,“你要幫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