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西南地下的枉死城是唯一一座有活人的地獄,這裡花團錦簇,車水馬龍。“枉死城裡不枉死,牡丹花下鬼風流”,這是江湖行商給枉死城的“美譽”。在這裡,人能和鬼做生意,隻要開得起價,什麼都能得到。
當年北稷最後一個皇帝趙儒意的那些“鬼妃子”便是方士花費千金從此處得來。
五殿閻王閻羅王每次從他那刀山地獄來到枉死城,定要廣羅魅鬼,甚至議事也左右擁着一隻魅鬼。
卞城王很看不起閻羅王這幅狗樣子,明明已經被鬼谏揍到隻剩一團黑氣,也管不住□□那二兩肉。他正要令下屬去将魅鬼轟走,七殿閻王泰山王倒是先發話了,“成何體統!閻羅王本是懲惡之王,你倒先做起下等惡事來了。”
泰山王一揮手,強行将兩隻魅鬼送出去,剩閻羅王翹着二兩肉叫嚣:“老頭,你老了,自己立不住,還不準本王享受?還是說,你真将那鬼谏當親閨女了?見不得魅鬼在本王身下叫喚?”
“收着些吧,太給鬼丢臉了。”八殿閻王都市王丢出一件冰袍遮住閻羅王那不堪入目的樣子。
泰山王道:“小河,你也不用替他遮羞。沒用的東西輸給鬼谏,便隻敢拿魅鬼撒氣。”
都市王道:“下官倒也不是替他遮羞,隻是咱們還有女鬼在。”
說話間,九殿閻王平等王來了,她敲開門,将一頭豬肉丢在桌上,道:“各位老爺們,第一次見,沒啥見面禮,請大家吃口新鮮豬肉。”
這是剛殺的活豬,血尚未流幹。卞城王有些心疼他剛得的雙面繡绫羅桌布。不過平等王一刀下去,幾乎是擦着閻羅王那二兩肉切開豬腦,把閻羅王吓得直叫喚,比豬叫還難聽。
卞城王覺得這新上任的平等王有點意思了。上一任平等王在多年前跟着宋帝王突襲西胤舊都,被姬林深重創。逃回地獄後一直吊着半口氣,前些天終于不行了。但他苟延饞喘的時間太長,夠他選出一個繼任者。否則這張長桌上還能多出“阿鼻地獄”這塊肉,供閻王們瓜分享用。
“本王讨厭女的,”閻羅王嗷嗷叫,“女鬼一個接一個翻天了!”
“也讨厭我嗎?”長桌盡頭,浮現出一殿閻王秦廣王的身影。她翹起腿,胳膊肘壓在桌上,血肉豐腴的手掌托着下巴,笑眯眯地望向閻羅王。
閻羅王狗改不了吃屎,瞧見漂亮的,又露出垂涎神色,“如花美眷,本王舍不得讨厭呢。”
他變成粘稠的一團,遠離平等王,更是順勢滾到秦廣王身邊去。但他還沒滾多遠,便被四殿閻王五官王攔住了。五官王捏着鼻子,将閻羅王丢回他椅子上去。“世道真是亂糟糟的,我竟要與此鬼同桌,髒了我的眼。”
“五官王上回屠城時還找閻羅王借鬼咒呢,過河拆橋不好吧?”十殿閻王轉輪王來了。八位閻王到齊。
“原來是借了鬼咒才順利屠城。”秦廣王笑眯眯的目光又投向五官王,“難怪那時收集的怨氣比鬼谏還多呢。”她金色的護甲在桌面上輕點,哒哒聲響令五官王頭冒熱汗。
“如花……”
“不準直呼本王名諱。”
“大人。”五官王坐直了,道,“鬼王沒有說過不準借力。”
“但你這般行為,對諸位同僚可不公平。”
卞城王心中冷笑,心想顔如花私底下不知借五官王的手攬了多少功勞,這會在本王的局上做青天大老爺,這是做給誰看?本王可不會讓你将這出戲搭成功。他站起身,道:“好啦好啦,大家都是為鬼王做事,不過‘苦鬼谏久矣’,方才急于求成。如花,你高擡貴手如何?”
顔如花冷笑道:“你去年下半年的‘軍令狀’可還沒有達成。在這充什麼閻王爺?”
卞城王可不怕她,“如花,你再仔細算算呢?鳳央之戰,本王盡心盡力給楚江王引路了,這一戰收集的怨氣,不給本王分些?”
都市王立即變出一把翡翠算盤,幾息便算清了。“一殿大人,鳳央之戰的結果雖被司命宮攪壞了,但怨氣之高,六殿哪怕隻分走一成,功績也達成了。”
閻羅王喜道:“本王的功勞不能少于六成吧?那本王明年豈不是能歇息歇息……”
卞城王看向他,“你拿走五成,本王不就隻剩四成了?”
轉輪王叫道:“不對啊,你不能欺鬼太甚。我的功勞呢?”
“本王慷慨解囊,隻要七成,你和閻羅王分剩下的三成。”卞城王輕描淡寫道,“别忘了,是誰将楚江王請出深海。”
“三殿一出深海,就死透了啊。”新上位的平等王一面給閻王們分新鮮豬肉,一面感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