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去攔他們？”醫仙手腕沉穩，指尖小刀微芒一閃，便将娜魯腿部的狼牙取了出來。他麻利地止血，迅速縫合傷口。

娜魯渾身上下不是狼咬出的傷，就是五官王的風刃刺出的傷。醫仙沒給她吃麻藥，怕她昏睡過去。但娜魯面對紮進她血肉裡的刀片銀針，始終面不改色。她譏諷道：“讓我去唱紅臉？司命宮把你送過來，可不隻是讓你給原辭診療。”

醫仙歎了口氣，剪斷縫肉的細小麻繩。他嘟囔說：“總不能叫我做這惡人，我隻會行醫。宮主未免太高估我。”

人人都想要原辭帶着趙頌璟回去，可是誰開得了口。誰心裡都有一座丢了就再也回不去的“椒華城”，區别在于原辭那座城裡，獨藏着趙頌璟。

***

“累不累？”原辭一隻手持缰，空出手伸到背後攬着趙頌璟，“還得半個時辰才能找到落腳處，靠着我睡會好嗎？”

“不累，也不困。”趙頌璟掏出藥瓶，把藥丸倒在手心裡，伸過去喂給原辭。“醫仙說你用那招普照九天，一定又是透支身體了。每日三次共要吃六顆紅色的藥，三又三分之一顆黑色的藥，一到休息地就要煎一帖湯藥……”她嘀嘀咕咕背着醫仙的囑咐，好像怕自己忘了。可是她已經和以前不一樣了，她的記性很好。

原辭捏了捏她的臉，手掌移到她裸露的腳踝處，發覺她相比昨日，又長高了一點點。

她急于長大。

他們在深夜找到一間坐落在沙漠裡的客棧，投宿進去時，老闆問他們要幾間房。趙頌璟的下巴已經高過櫃台了，她抓出幾顆碎銀放在老闆手心，說：“要一間，兩張床。”

“沒有兩張的。”

趙頌璟有點為難，但她在原辭開口前就想到辦法了，“那要一間房。多給我們兩把椅子，一張被子。”

“沒事，勞煩給兩床被子就好。”原辭說。

還是我睡地上吧。趙頌璟在爬樓梯時一直說，你不行的。

“你還這麼小就處處想照顧别人，以後怎麼辦呢？”原辭擰了毛巾，捏着她的臉擦拭。

“以後我就能真的照顧你了。”趙頌璟比劃了一下她和原辭的身高，又踮起腳再比劃一下。

原辭彎下腰，額頭貼她的額頭，“其實你慢慢長大就好了。我是修仙之人，壽命比普通人要長，可以等你長大。”

“等我長大做什麼呢？”

原辭盯着她的圓眼睛，笑，“趙頌璟，你的智識是不是長得比身體快？又在故意引誘我？”

趙頌璟歪着腦袋直視他，“原辭，你這話很奇怪。”

原辭搖了搖頭，無可奈何似的，把她的外衣剝了，丢進浴房。趙頌璟還要追問，他就把她的衣服丢過去，兜頭罩住她的臉。

大人們總說原辭早慧。可很多年後，原辭才反應過來，玉蘭花樹下，肌膚偶然的觸碰不是少女無知無覺的意外。像小貓一樣舔舐他的唇，也不是貪圖好玩。

分明趙頌璟理智的那部分偶爾在白日現身，假借懵懂的模樣，逗弄真正天真的那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