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好?
林招星皺起眉頭,仔細觀察着賀硯南的表情。隻見他的神色已經恢複到沒暈之前的樣子,雖然氣息還有些虛弱,但眼中閃爍着光芒,嘴角甚至還帶着一抹淡淡的笑意。
平常人生病,總歸是難受的,更何況是賀硯南這樣年輕氣盛的小夥子。他剛才說了那麼多,換做别人,早就和他你一言我一語地吵起來了。
甚至在林招星的想象中,賀硯南可能會埋怨一句“都怪你帶我去幹農活,這下好了,過敏又中暑,差點丢了性命!”,然後兩人的關系就此鬧僵,最後賀硯南忍受不了這裡的生活,回家繼續當他的大少爺,這才是他預想中的發展。
可賀硯南不僅像暈倒前一樣傻氣,腦回路似乎還不太正常。
“要不你還是讓窦沅再看看吧,她雖然學的是中醫,但也懂一些西醫知識。”林招星認真地建議道,眼神中滿是擔憂。
“我腦子沒問題!”賀硯南一聽,頓時急了。他似乎明白了林招星這麼說的原因,看了眼快要滴完的點滴,一伸手,猛地将手臂上的針頭拽了下來,作勢就要下床。
“你幹什麼!”林招星被賀硯南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吓得眼皮直跳,心中的火氣“蹭蹭”地往上冒。他也不知道哪來的力氣,一把将賀硯南按回床上,聲音低沉而嚴厲:“你給我躺着!”
賀硯南怔怔地看着林招星,那帶着怒意的眼神仿佛能将他看穿。此時兩人離得極近,他不經意間掃了一眼林招星,發現他身上還穿着早晨那件衣服。
林招星一向愛幹淨,一天至少要洗好幾遍澡,出門、在家甚至在卧室,穿的衣服都不一樣,幹淨到賀硯南曾以為他有潔癖。可如今,一天過去了,他卻仍穿着這件被汗水浸濕的衣服,臉色顯得十分疲憊。
“——你們幹什麼呢?”
屋子空間不大,一層薄薄的窗簾根本起不到隔音的作用。窦沅聽到林招星突然的大喊,立刻匆匆跑了過來。推開門簾的瞬間,眼前的場景讓她微微一怔。
在她的印象中,林招星一直是個斯文内斂的形象。從小到大,他不像其他男孩子那樣調皮搗蛋,也從未參與過孩子氣的打鬧。近幾年,因為一些原因,他甚至變得格外冷靜,仿佛世間萬物都無法激起他内心的波瀾。
然而此刻,隻見林招星一臉怒意地将床上不安分的賀硯南按在床上,手撐在賀硯南的胸膛上,側臉緊繃,線條鋒利如刀。乍一看,像是在威脅人。
但窦沅學過人體解剖,對人體的每一塊肌肉形态都了如指掌。從林招星奇怪擺放的手臂以及緊繃的手指可以看出,他其實并沒有使多大的力氣。再看他緊抿的薄唇和一整天都未舒展的眉頭,窦沅感受到,林招星眼神中透露出的并非憤怒,而是深深的焦灼與關切。
聽到聲音,林招星像是觸電一般,立刻與賀硯南拉開距離,但人卻沒有離開,依舊站在賀硯南面前,防止他再次逃開。
窦沅走近一看,發現自己親自紮進去的針頭在未到規定時間就被人粗暴地拔了下來。她眉頭皺得更緊,臉色肉眼可見的不好看。
賀硯南見此情景,立刻意識到此地不宜久留,連忙換了個表情,眼神中帶着一絲委屈,輕輕拉了拉林招星垂落在床邊的衣服袖子,輕聲央求道:“我餓了。”
窦沅:“……”
——現在的小孩都這麼善變嗎?對人一會兒一個态度。
“我看起來就這麼吓人嗎?”窦沅忍不住吐槽道。
林招星顯然也被賀硯南突然放軟的語氣弄得有些不自在。他臉上露出一抹尴尬的笑容,輕聲安慰窦沅:“沒有,我們窦校花、窦醫生怎麼會吓人呢。”
“?”賀硯南聽到林招星這麼直白地誇獎人,心中湧起一股奇怪的情緒。他看向窦沅,卻發現窦沅并沒有因為林招星的話而面露喜色。
相反,她神色平靜地将散落在床邊的導管收拾起來,語氣平淡地說:“得了吧,林招星,你哄女孩的那一套能不能換換?我看起來像是吃這一套的嗎?況且,我希望病人尊敬我、誇我,是因為我的醫術,而不是我的外貌。”
林招星的笑容瞬間僵在嘴角,他連忙低下頭,試圖掩飾臉上的尴尬:“你說得對。”
賀硯南正以旁觀者的心态看着這一切,心中暗自吃瓜。可沒想到,窦沅突然伸出一雙纖細的手,擒住他的下巴,強迫他擡起頭。窦沅帶着審視的目光,仔細地看着他,又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随後嫌棄地将他推開。
“沒什麼事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滾吧。”窦沅說完,轉身準備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