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人教過你‘得寸進尺’這詞怎麼寫嗎?”林招星聽完賀硯南那大言不慚的話,沒好氣地說道。
賀硯南眼中的光亮瞬間熄滅,擺出一副被人拒絕後傷心欲絕的模樣:“行吧哥,你不願意就算了。
“……”林招星頓時覺得有些無語,心裡頭莫名湧起一股想抽點什麼的念頭。他在心底反複提醒自己,這人不過是個病人,病人………
“不能洗澡,你先去洗漱,等會兒給你上藥。”
賀硯南絕對是在裝,因為下一秒,林招星就瞧見他的眼睛像燈泡似的,瞬間亮了起來,興奮道:“好啊哥,等我。”
林招星:“……”
賀硯南本就是閑得無聊開個玩笑,他的傷其實根本不重,而一天不洗澡會讓他渾身不自在。可林招星像是看穿了他的小心思,特意守在洗手間門口,緊緊盯着,生怕他的傷口沾到一滴水。
“一天不洗澡死不了。”林招星的聲音帶着幾分不容置疑。
賀硯南笑嘻嘻地回應:“不是怕你嫌棄我嘛?”
林招星滿不在乎地說道:“我又不和你睡。”
賀硯南:“……”
他算是徹底體會到什麼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林招星絕對是故意的!
賀硯南洗漱完,徑直去了林招星的房間。隻見林招星将醫療箱裡的東西一一拿出來,動作娴熟又有條不紊,按照使用順序整齊擺好。
林招星察覺到賀硯南的目光,解釋道:“我爸前幾年外勤任務多,難免有些磕磕碰碰。他性子急,還特别執拗,傷沒養好就急着去上班。為了防止他落下病根,我和我媽都學會了處理一些外傷——上衣脫了。”
賀硯南微微一怔,林招星還以為他覺得冷,便說:“把空調關了吧,我手頭占着不方便。”
“……沒事。”賀硯南偷偷瞥了一眼正專注整理工具的林招星,不知為何,心裡突然有些發悶,那感覺說不上來,“沒多冷。”
緊接着,便是一陣衣物摩擦的窸窣聲。林招星擡眼掃了一下賀硯南,隻見他用那隻沒有受傷的左手,利落地将松松垮垮的T恤脫了下來,露出勁瘦且線條分明的上半身。
就這一眼,林招星不自覺地多停留了幾秒。
還記得剛吃完飯時,趙女士念叨賀硯南太瘦了。可此刻,林招星的視線落在賀硯南寬闊且肌肉飽滿的肩膀上,還有那恰到好處的胸肌和腰腹間若隐若現的薄肌,瞬間在心裡否定了趙女士的話。
林招星不禁暗自思忖,明明他倆作息時間差不多,這小子到底去哪兒鍛煉出這一身的?
賀硯南自然感受到了林招星那灼灼的目光,冷不丁冒出一身冷汗,頓時覺得渾身别扭,還以為自己又哪裡添了新傷口,緊張問道:“怎麼了?”
林招星眼睛輕輕眨了眨,移開視線,繼而輕喃了一句:“飯沒白吃。”
“……”賀硯南瞬間明白林招星話裡的意思,回想起林招星剛剛看自己的眼神,又聯想到自己以往的經曆,瞬間恍然大悟,那眼神裡分明是羨慕啊!
不自覺地,賀硯南唇角微微勾起,身體往前湊了湊,略帶炫耀地說:“你平時吃完飯就去擺弄那些花花草草了,我閑着無聊,就繞着鎮子鍛煉。說真的,我還跟廣場上的老大爺學會了打太極。”
“我問你了嗎?”林招星一臉無語地擡起眼,伸手落在賀硯南的脖子處,将他的身體扭正。
林招星的手指微涼,觸碰到賀硯南滾燙的脖子,冷熱交織的瞬間,兩人心裡都猛地顫了一下。
賀硯南隻覺得脖子瞬間變得僵直,動彈不得。而林招星已經湊近,空氣中彌漫着酒精揮發的氣息,還夾雜着林招星身上獨有的淡淡味道。
幾乎是下意識的,賀硯南的臉“唰”的一下紅了,從耳根一路蔓延到臉頰。
然而,林招星的視線十分規矩,穩穩落在賀硯南肩膀上那片傷口處,目光深邃而沉靜。然而如果此時賀硯南垂眸去看,就會覺得林招星的動作帶着一絲猶豫和生疏。
房間裡安靜得近乎窒息,窗外那盞年久失修的路燈時不時閃爍一下,微弱的光芒透過窗戶灑在屋内,為這靜谧的空間增添了幾分神秘色彩。偶爾,窗外會有行人路過,傳來一陣細碎的交談聲,待聲音消散後,蟋蟀和蛐蛐的叫聲此起彼伏叫起來。
可賀硯南心裡卻及其燥熱,所有這些外界的聲音,都被他那過速的心跳聲徹底屏蔽。
“那個人叫蘭學羽,蘭花的蘭,學習的學,羽毛的羽。”林招星冷不丁輕聲開口。
賀硯南隻感覺自己的心跳仿佛驟停了一般,整個世界瞬間安靜下來,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林招星的話語上。
蘭學羽……賀硯南思緒瞬間飄遠,腦海中閃過無數句話。
“他和一個男的從初中就開始談對象,不讓人說,還總是表面上吊着一群姑娘,結果他男朋友忍不了了,被他搞抑郁了,直接從博愛樓跳下去,不是哥們,你今年才轉學過來的啊?”
“哥,他們說你喜歡男生。”
……所以,這蘭學羽是林招星的“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