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僅僅是衆妖魔忽地沉寂了下來,不可置信的望着眼前的一幕,宴焱也一并被雷得起了層雞皮疙瘩。
他方才總覺得修君在喚他做主人時不對勁呢,這會終于回過神來,發覺不對之處了,那樣暧昧的語氣,就好像他們兩有什麼不可告人的關系一樣。
宴焱不受控制的往後退了一步,和修君拉開一段距離,冷聲道:
“别這樣叫我。”
木蕊本是強撐着一口氣,可見了這一幕,瞳仁緊縮,一口血水猛的湧上喉頭,徒勞張着唇瓣,半晌說不出來話:
“主,主君?”
終的,在瞧見他家那位向來脾氣暴戾的主君露出可憐委屈的表情之後,木蕊的那口氣終于還是沒喘過來,硬生生的吐出了口殷紅的血水,怒目圓睜,氣息便赫然斷開。
其餘人還盼着修君出手呢,這會兒都被沖擊得腦中一片轟然,企圖消化着詭異的一幕。
怎麼回事……
什麼主人?為什麼修君會朝着一介小輩喊主人?
有心細的妖魔卻早在修君出現時發覺了端倪,方才宴焱出手時的靈力波本來就有些熟悉,隻是事發突然,很多人沒來得及細細感受。此刻修君出現在了大殿中,多個妖魔已然察覺到了兩方中熟悉的波動。
是契約!
靈體被契約之後,其靈力就會被契約的主人所調用。怪不得方才宴焱出手的時候那氤氲的靈力如此的熟悉,原來是修君的靈力!
但他是怎麼做到的?叫修君這般的大能也心甘情願的為他所驅使。
可而今大局已定,再也沒有人膽敢上前追問亦或是出聲,隻得眼睜睜的瞧着那修君在衆目睽睽之下化作了一條通體烏黑的蟒蛇,一左一右,伴着溟一并潛伏在宴焱的鬓發間。
震驚之餘,衆人心中念念。
看來,這次的六界證道大會又多了幾分變數了。
*
六界消息向來傳的極快。
先是無名小輩屠盡懸賞妖魔的消息如同長了翅膀般飛入了六界各處勢力,而後又傳出了百年前威震一方的修君被靈修契約的消息,此訊息一出,更是如同石子破開平靜湖面,激起千層浪。
一時間,‘宴焱’的名諱成了茶坊話間炙手可熱的話題,不少勢力暗中搜查,有人傳言道,宴焱此行前往仙界,是要再六界證道大會上擊敗蜀山劍道的少宗雲梧,一舉奪得第一天才的位置。
紛紛擾擾,閑言碎語,不計其數。
*
蜀山劍宗。
此處是蜀山七峰之一的金石峰,高聳入雲的山巒刺破薄霧,崖間向來清淨,靈木從立,瀑流直下三千尺。往日裡清淨無人,今兒倒是熱鬧。
懷遠劍尊打坐于高石之上,微微阖着眼,銀白長須随風飄揚。
遠遠從崖間顯出一道身影,玄衣仙骨,一柄冷劍抱于胸前,定睛一看,赫然是最近六界議論中心的主角之一,雲梧。
雲梧走了幾步,自懷遠劍尊數尺遠處站定,略微躬身,拜道:
“師尊。”
懷遠劍尊眉間一動,卻并未睜眼,依舊端坐,隻是沉吟了一會,道:
“近日修煉得如何?”
似乎是想起了什麼,雲梧的眉間攏上了一層陰翳,低了低頭,如實相告:
“恕弟子無能……近日愁緒纏身,實在是無法靜心修煉。”
這些日子雲梧的确難捱,他前些日子禦劍回宗之後便馬不停蹄的動用手下勢力,頒布了尋人令,可任由他的籌碼加了又加,尋人決廣布六界各處,卻愣是連阿火的一點兒消息都沒有。
沒有,什麼都沒有。
不僅僅是連尋人決沒有任何消息,甚至連他拜訪的命修都算不出一點兒阿火的痕迹。就好像這個人是憑空從六界裡消失了般。
叫雲梧在深夜裡垂淚之時都有些懷疑,與阿火的那夜是不是隻是他一廂情願的春夢。
雲梧的指節蜷了蜷,薄唇微抿,落下眼簾。
懷遠劍尊倒是不意外他的這番話,重重的哼了聲,道:
“我就知道。但為師可是提醒過你了,若是連命修都算不出來的人,要麼他給你的姓名是假的,要麼……就是他在離開後便死了。”
雲梧猛的擡起了頭,捉急道:
“他不會死的!!那姓名,那姓名……說不準是他說岔了呢。”
像是真的動了氣,雲梧的唇都打了哆嗦,墨瞳飄忽,一遍遍的否認着,聲音越來越微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