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宗這幾十年來出了這麼個有望飛升成神的天才,明擺着今後的宗門世運就要一路昌盛。不說别的,至少接下來的萬年内又是穩坐六界第一宗門的寶座了,其他宗門自然眼饞的很。
而今出了這麼個能和雲梧争鋒的人物,不管是真是假,許多人心裡都偷着樂呢。
果不其然,他這麼一番話出來,劍宗的幾個長老面色陡然變得難看。
劍修本就是心直口快,不喜歡這些彎彎繞繞的。這麼一番刺激下來,有幾個急性子的長老已然暗中緊握住劍柄,似乎馬上就要冷劍出鞘,給這群惡心人的魔修一點顔色瞧瞧。
雲梧坐在懷遠劍尊的身側,一側眸便瞧見了幾個師叔按耐不住的動作。他薄唇輕抿,不動聲色的按住了企圖要出手的長老。又擡頭,直視前方羅刹門長老。
他的眼尾薄情上挑,此刻面色淡淡,齒間咬下的字句清晰。
隻是語調平緩,并未被魔修的言語激怒,平靜得像是在陳述一件事實:
“我會在六界證道大會上擊敗宴焱。”
雲梧的聲音并不大,卻能叫在場人全都清晰的聽見。
墨瞳沉如潭水,眼神沉寂卻又笃定,他微微側身,沖着一衆劍宗長老的方向拜了拜。
“為了我那未過門的道侶,我也定會奪得這魁首之位!讓阿火風風光光的同我結契!”
提起了阿火,雲梧的語氣方才有了些波瀾,面色珍重的又沖着師尊和師叔等人拱了拱手。
阿火本來就沒有什麼安全感,若是這一回他連六界證道大會的魁首之位都不能保全,他還有什麼臉面去求娶阿火?!
懷遠劍尊倒是平靜,欣慰的點了點頭,隻是眉間為徒兒這般戀愛腦的行徑染上了幾分無奈。
其餘師叔幾人面色稍霁,顯然是被雲梧這番話安撫住了。
羅刹門等人聽了這話,倒是也不好再多說些什麼,冷哼了聲,沒有再發一言。
有了羅刹門這不合時宜的攪局,這一次的筵席衆人都沒了興緻,匆匆定下幾個決議,便不歡而散。
雲梧自方才出聲之後便安靜的落座,整場筵席下來都一直在心心念念着找問心尊者算一卦阿火的事。待到筵席散盡後,便迫不及待的起身前去尋找問心尊者。
問心尊者方才先行離開了大殿,此刻倒像是在菩提樹下等候了雲梧許久,見了匆匆持劍前來的雲梧,也不驚訝,而是微微同他颔首,淺笑道:
“雲梧小友可是為了你那道侶的事?”
雲海蒸湧,昨夜一晚霜寒,菩提樹葉上沾染幾分雪意。此刻薄葉随風輕晃,伴着雲梧略有些焦急的喘息。
命修一貫是算盡天下大小細事,何況雲梧這一次的尋人決天下皆知,所以他對問心尊者的這番話也不意外,略微拱手,應了聲是。
問心尊者了然的點了點頭,隻是沉吟了一會,忽然又将話頭一撇,轉向了那位宴焱身上:
“這宴焱,我倒是先算了一卦,他的命數……有些奇特。你可有了解過他的情況?”
雲梧雖然心中着急,不想再聽有關‘宴焱’任何消息。但礙于有求于問心尊者,還是耐下性子應道:
“未曾。”
問心尊者聽了他這話,擡眸看了他一眼,遲疑道:
“你二人命數相纏,呈争鋒相對之勢。有他沒你,有你沒他,若是不早些除去這一大患,恐怕注定日後終生都要與之相纏……你師尊與我是多年好友,我自然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情形。”
雲梧聞言,眉頭緊緊皺起。
他雖然不在意六界虛名,但是做了二十多年的天之驕子,說不在意有人與他争鋒事不可能的。
況且聽了‘命數相纏’這一用詞,再想起更應該與他命數相纏的道侶阿火還音訊全無,雲梧心下愈發淤塞,眉間神色更冷,重申道:
“我會把握六界大會這個機會,将他除去的。”
再一次聽見雲梧這番笃定的話,問心尊者眉間褶皺這才舒張開,連說了三聲‘好’,又念起雲梧初來的目的,伸出手,輕輕拍了拍雲梧的肩頭,道:
“至于你的那位道侶……我而今尚且不能算得清楚,但若你的氣運不因宴焱而減,天道垂憐,你們二人定會相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