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上午,聽到外面敲門聲時,何嶼白正站在全身鏡前,手裡拿着兩件衣服放在身前比量着。
“哥,是我呀!”
徐言灼看見他的身影,眼睛頓時一亮,笑容滿面地揮了揮手,不用何嶼白讓,就擠開他自顧自進門了。
何嶼白微有訝異,又很快恢複了平靜,畢竟家裡隻有幾個人知道這個地方,而後輕輕帶上門∶“你怎麼來了?”
“我是來給你送東西的,”徐言灼目光裡透着狡黠,獻寶般把手裡捧着的盒子打開,舉到他眼前,“喏,這些都是姑父特意給你做的。”
香氣頓時撲鼻而來,何嶼白隻看一眼,就知道的确是父親的手藝,再加上自己早上起來确實沒吃什麼東西,若是平常肯定會賞臉直接吃掉,然而現在……
他抿起唇,又擡眼看了看一旁挂着的時鐘,已經九點了,感覺還有好多事情沒做。
“我不餓,先放……”何嶼白擡手準備接過來,又想到什麼,客氣地問了一句∶“你吃了嗎?”
徐言灼眼巴巴地瞅着他,答得飛快∶“還沒有。”
何嶼白收回手,沉默須臾,指了指一旁的沙發∶“那你坐下吃吧,用我給你倒杯水嗎?”
“不用,不用。”徐言灼一屁股坐在沙發上,迫不及待地從盒子裡捏起一隻蒸餃,聽了這話頭也沒擡,隻擺擺手∶“我們之間哪裡還需要講究這個,渴了我會自己倒的。”
何嶼白有些無語,卻沒說什麼。
徐言灼吃完後也不見外,在客廳裡饒有興緻地東看看西瞧瞧,這套房子他隻來過一次,那次還是匆匆忙忙的,根本沒時間細看。
他在廚房與客廳裡溜達了一圈,忽然心神微動,這套房子空間固然不大,然而布置卻是格外溫馨,很有……家的感覺。
不知想到了什麼,他冷哼一聲,也沒有再逛的心情,見外面沒有何嶼白的身影,随手推開半掩的一扇門。
……好像他哥剛才就是從這裡進去了!
他擡頭望去,瞬間便被床頭櫃上的合照吸引了眼球。
客廳的那張合照他在雅苑也看見過,是他哥與姑父、姑姑的合照,而這張合照,他也不是第一次見,是……他哥和鄧綏的合照。
他恍惚了一下,再緩過神時,已經不由自主地走了過去,這張照片被他拿在手裡。
記得這張照片應該是兩人剛确定關系不久,第一次單獨旅遊時拍的,後面除了有小橋流水,還有幾個模糊的遊客身影。
那時兩人的面容尚有些青澀稚嫩,相擁着坐在一塊兒,都笑得很開心。
不知道是一直擺在這裡,還是最近找了出來,但不管是哪一種,顯而易見他哥還是沒有放下。
他又想到那天鄧綏回來後,他哥好幾天都沒來上班,不知道再在哪裡傷心難過。
徐言灼氣憤地把照片擱了回去,環視四周,在衣帽間裡找到了何嶼白。
他湊了過去,笑嘻嘻地說∶“哥,你一個人待在這裡有什麼意思,正好今天姑父姑姑他們都在家,我們回去怎麼樣?”
此時何嶼白正望着鏡子裡的自己,心情略有些低落。
說起來,他昨日夜裡輾轉反側,倒是比前兩日睡得還晚一些,雖然不太叫人瞧得出來,但他仍然發現自己眼下的陰影稍微重了一點。
聽見徐言灼說話後,他也沒轉頭∶“我一會兒還有事。”
——言下之意,就是不回去了。
“什麼事啊?”
徐言灼撇了撇嘴,有些不以為意,昨天下班的時候,他在車庫正好和他哥的司機碰到,還聊了幾句,當時對方明明說,今天何總休息。
何嶼白充耳不聞,對着鏡子專注地不知道在看什麼。
“你今天不是休息嗎?再說,除了工作,你整日悶在家裡……”
話音未落,他又瞥了幾眼何嶼白,神色漸漸古怪起來。
他哥不是什麼古闆的人,在公司衣衫革履,休息時雖然穿着得體,卻以休閑舒适為主,多是衛衣與休閑褲,而今日也不例外,所以開始他沒意識到有哪裡不對。
然而如今再看,感覺确實和平日不太相同,從看似随意卻又十分有型的頭發,到手腕處優雅又不失時尚的運動手表,以及——
味道太淺,他并不太确定,探着身子,湊近聞了又聞。
以及這淡淡的香水氣味。
從頭到腳,俨然都是經過精心打扮的樣子。
而最大的不同,就是他哥的狀态全然不似從前。
往日裡都冷着一張臉,私下裡更是萎靡不振,今日面上卻是神采奕奕,周身的喜悅遮掩都遮掩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