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傍晚,夕陽西垂。
鄧綏順着時青泓所發的地址,來到了他的家裡。
四年前她出國時,時青泓還在雲溪居住,雖然後來在一次通話中她得知時青泓搬了家,這裡卻是她第一次來。
走進去後,她環視一周,饒有興緻地打量着光線通透的客廳。
閃過的第一個念頭竟然是——
諸天影視這幾年确實發展得很好,時青泓竟然買得起這種房子了。
随即便啞然失笑,對金錢的渴望與敏感幾乎被她刻在了骨髓裡,任何時刻都無法忘掉。
如時青泓所言,今日來的幾個人,都是她熟悉的朋友。
不多時,文皓與管彤便先後趕了過來。
彼此都很熟悉,幾人坐在客廳裡閑話家常,中途鄧綏去旁邊接了個電話,待收線後,發現客廳已經空無一人,那三人正在露台上興緻勃勃地擺弄着一個燒烤架。
一瞬間,她感覺似乎是回到了以前。
大學的時候也是這樣,他們聚在一塊兒最喜歡自給自足,連那個燒烤架看上去都非常熟悉。
下一秒,她的思緒便回到了現實。
無他,隻是想到了缺少的那兩個人。
夜色漸漸籠罩了這片天地,這個時候何嶼白才珊珊來遲,而他的身後,還跟着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何奚妍,何嶼白的姐姐。
文皓最先聽到門鈴聲,放下手上的工具去開門,待看到攜同而來的兩個人,面上滿是驚訝∶“奚妍,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何奚文隻着一件白色襯衫,黑色外套被她搭在左臂彎裡,淡淡莞爾∶“昨日中午。”
聽到交談的聲音,餘下的人也随之看過去。
鄧綏聯想到昨天中午何嶼白急匆匆離開,若有所悟。
時青泓笑着開口∶“昨天聽嶼白說起的時候,我也有些驚訝,沒想到今年在我生日上幾個人竟然聚齊了,真是難得。”
衆人在客廳匆匆寒暄了幾句,便移步露台,圍坐在燒烤架前。
何嶼白是從公司趕來的,一踏進屋子,便脫下了西裝,露出裡面單薄的襯衣。
不用多說,何嶼白便熟門熟路地與文皓一起當起了燒烤的主力,而管彤與時青泓這位壽星則在一旁打起了下手。
氣氛很快便熱烈起來,露台上的燈光,将衆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說笑聲也順着風傳得很遠。
唯有鄧綏與何奚妍兩人,由于手藝很差,隻得坐在不遠處的桌子前,無奈地看着他們的方向。
*
鄧綏與何奚妍坐在一塊兒喝茶閑談。
得知何奚妍是一個人回來,鄧綏面露意外之色∶“Jason怎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在大家的印象裡,何奚妍與Jason向來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無論是工作,還是生活,兩人總是形影不離。
聽到她問起自己相戀多年的男友,何奚妍唇角微彎∶“他還在國外,過兩天樂團還有一個重要的演出,我可以休假,他卻實在是走不開了。”
鄧綏輕輕點頭,端起茶杯抿了一口,感受着茶水的溫度,目光投向燒烤架那邊,隻見那邊已經升起袅袅煙霧,她轉回頭,又問∶“這次回來打算呆多久?”
何奚妍輕輕歎息,笑得有些無奈∶“大概一周的時間吧,說起來也有幾個月沒有回來了,我也想多待一段時間,可是樂團那邊也離不開我——不說我了,阿綏你呢?”
鄧綏疑惑擡頭,不明白她話中之意∶“我?”
何奚妍正欲開口,觑了一眼何嶼白的方向後,卻又止住,将有些話咽了回去。
那邊看似很熱鬧,但若是有心,卻也能聽清她們這邊說些什麼。
她大學畢業不久就已經在y國定居,鄧綏出國後兩人的距離反而更近了,雖說不是經常見面,但相較于其他人,有關鄧綏的消息卻也大多是最先知道。
這兩個月她忙于跟着樂團到處演出,閑暇的時間甚少,卻也在三個月前與鄧綏見過面,那個時候她根本沒有回國的想法。
收到鄧綏回國的消息後,她也打聽過研究院那邊發生的事情。
工作上的事情,說難辦倒也仍然有解決辦法,如今的局面,讓她覺得棘手的反而是私事。
她略一沉吟,随即不動聲色地起身離座,向客廳那邊走去。
鄧綏看着何奚妍的背影,察覺到她有話想說,邃放下茶杯,茶杯與桌面碰撞,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響,爾後起身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
……
客廳裡仍然亮着燈,進去後,鄧綏順手虛掩住通往露台的那扇門,将說話聲也盡數阻擋在了外面。
此時,何奚妍正立在一扇落地窗前,聽到聲音後扭過頭來,見來人是她絲毫不感到意外∶“阿綏,我回國這兩天,發現網上多了許多你和嶼白的傳聞。”
鄧綏似笑非笑地瞥了她一眼,這是她很少在外人面前顯露出來的表情。
擺脫了面上一貫的從容溫和,卻透露出些許玩味與不羁。
瞧見她蹙緊的眉,鄧綏開口時語氣裡卻滿是輕松∶“奚妍,那是為了宣傳電影,我不認為我有哪裡做的不對。”
随後,她用手指撥了撥有些散亂的發絲,漫不經心地補充道∶“再說了,另外一個當事人也沒有提出反對。”
兩人是多年的好友,鄧綏很了解她。
若說何嶼白會站在商人的角度去考慮問題,那何奚妍就是純粹的藝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