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句話猶如平地驚雷,在場的幾個人都怔愣住了。
一貫八面玲珑見慣不驚的明公公也面露震驚之色,張口結舌不知如何回話,更别提坐在她對面的司裴。
司裴的思緒在聽到那句話以後便陷入了一片空白,隻有胸口裡一顆心劇烈地跳動着。
“姚姚你方才是說……
司裴強壓心口的震顫,竭力讓自己平靜地去确認,景姚是在開玩笑還是……
真的願意和他同床共寝?
景姚擰着一雙颦眉:“你不願意就算了。”
她被司裴那副看起來小心翼翼的模樣氣死了,雖然嘴上惱了,但她心裡清楚得很,按司裴的德行,不用她多說,半夜就能自己爬上漪蘭殿的床。
“我沒有不願意!”
他可太願意了。
景家出事以後司裴怕刺激到景姚,同意了讓她回到漪蘭殿,從她離開的第一夜開始他就沒有一晚睡得好的。
司裴笑得燦爛,上下兩排整齊的牙齒露了出來,甚至有點傻氣。
這是重生以來,景姚第一次看見他笑得這麼開心。
好像,上一世也沒見過。
景姚的意思是讓司裴這幾天晚上睡在漪蘭殿,但司裴顯然認為是和以前一樣,二話不說直接搬了進來。
“哪有太子不住寝宮搬到偏殿來的……”
景姚小聲嘀咕,司裴不以為意:“這些規矩有什麼重要的,何必在乎。”
太子本人都這麼說,景姚便也不管了。
景姚去浴房沐浴,司裴倚靠在床榻上閉目養神。
還是感覺在做夢。
這場景太過美好,司裴都不敢相信是真的。
心頭也有許多的疑問,可他不想去管。
至少此刻,這般幸福是他切實擁有的,就已經足夠了。
不管景姚是不是有所目的,抑或是對他有所欺騙,司裴都不在乎。
他指尖帶着溫柔眷戀,輕輕滑過枕邊,仿佛熟睡的景姚已經出現在他面前。司裴淡淡笑着,手卻忽然摸到了什麼東西。
攥住抽出來一看,發現原來是本民間話本。好奇它為何會出現在景姚床頭,司裴随手翻了幾頁。
一翻就翻到裡面一大段堪稱不堪入目的劇情,字裡行間那些直白的描寫讓司裴都有些臉熱。
而且…主角的名字還是他和姚姚……
姚姚平常就在看這些東西嗎?
司裴心中狂喜,但又不敢多想多看,立馬合起話本放回枕下。
“殿下……”
薄月出來拿落下的束帶,一來就看見太子殿下合起了那本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話本。
一股悲涼從心中起。
完了完了這回真的要完了!
司裴輕咳兩聲,試探着問:“這書…是她在看?”
薄月點頭。
司裴面露喜色,接着問:“她喜歡這書?”
薄月思考片刻:“應該是喜歡。”
畢竟娘子說還想看來着。
“是你替她買的?”
侍女心虛地點點頭,反正這書現在歸景娘子了,也能算是替她買的吧?
司裴點頭:“你做得很好。”
說罷便賞了這小宮女一袋金葉子,薄月哪見過這麼多錢,她就是無意間給主子獻了本民間慣見是的話本子,怎麼敢拿這等賞賜。
“殿下,這賞賜太多了奴婢不敢……”
“不多,本宮還嫌給少了。”司裴揮袖起身,心情大好,“你幫了本宮大忙。”
司裴覺得景姚态度軟化也跟這話本子有一定的關系,畢竟看多了難免會有些動搖的……
“薄月,你快拿束帶過來呀!”枝月大聲地叫她,“小姐還等着呢!”
“馬上就來!”
薄月剛準備過去,又停步望向太子殿下,司裴輕擡下巴,示意她就當做什麼都沒發生過。
薄月把金葉子收好,心情美得快飛到天上去了。沒想到一本話本子不僅得了娘子歡喜,還讓太子殿下也這麼開心。
那就不告訴殿下,其實娘子還要她去買她和左将軍、百裡大人的話本了吧……
她美滋滋地進了浴房,景姚見狀不解:“發生什麼事了,這麼開心?”
薄月收斂了點笑容,随便扯了個由頭:“回娘子,奴婢是想到春姝宴後可以回家探親,所以開心。”
“對哦,薄月在宮裡做工已經滿了兩年,今年可以探親了。”
枝月是去年新進宮的一批宮女,而薄月先前是在後宮伺候太妃的,也是去年依着跟内務府孫嬷嬷關系好,才憑關系調到了景姚身邊當貼身侍女。
景姚聞言點點頭,進宮做事的大多很難和家人見面,後來先帝開恩準許第二年能見一次,但再往後也不好說了。
“薄月,你家裡是在哪兒?”
薄月回她:“奴婢是曲州旁縣人,父母都是在旁縣當佃戶的。”
景姚若有所思,心裡似乎在盤算些什麼。
“娘子問起這個作甚?”
薄月見她出神,小心試探了一句。
景姚搖搖頭:“沒什麼。”
這驚喜還是等春姝宴後再告訴她吧。
景姚沐浴完先行上床躺着,漪蘭殿床榻闊大,躺三四個人都綽綽有餘,景姚刻意睡在了最靠裡的位置,把外面一大半的位置都留給司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