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人錯如鲠在喉說不出話,他不明白自己是哪裡惹到這位太子殿下。
殊不知他對司裴的不滿從一開始就已經被他發現。
司裴在深宮孤身踽行十餘年,因着有位偏心的“母後”,他過得甚至比沒有生母的皇子還要慘。一歲被立太子,世人都知道他司裴是深受皇帝賞識、大力培養的接班人,卻不知道皇帝隻管嚴格要求他的能力,根本不關心他的死活。
這樣的日子讓司裴擁有格外敏銳的察言觀色能力,雖然這些年他已經不需要再用,但那雙眼的目光始終如過去般鋒利,輕而易舉剖析參透眼前人的心理活動。
司裴一直有意削弱聞人家的目的也是因此,長子聞人錯常年在外和他關系也不好,日後繼承了爵位絕對是折騰他的主力軍。
司裴也是防患于未然,沒有計劃對聞人家斬草除根已經是他最大的仁慈。
青年擡眼,那冰冷的視線讓聞人錯猛地虎軀一震。
他從未見到過有任何一個人,眉眼中能透露出這般明肅的威嚴之氣,那是龍氣的象征。
看來這個司裴的确不一般……
漪蘭殿外,左元武一路送着景姚回去,景姚有些擔心:“你真的要去拜見司裴啊?”
她雖然嘴上說如果司裴小心眼自己不會放過她,但是她也知道現在的司裴傷心了雖然不會對她做什麼,但真的會自己一個偷偷難過的。
景姚還是不太想讓他那麼心酸可憐。
“小姐,殿下跟你哥跟我是不一樣的,這些虛禮您覺得沒必要當然沒問題,但我作為臣子,既然來了東宮自然要向太子請安了再走。”
“好吧好吧。”
景姚最搞不懂他們官場的彎彎繞繞,隻記得讓他多去關注司珏,順便幫她一起查嶽甯甯。
“我讓司裴也去查了,但是他那邊查的方向不徹底。”景姚偷偷和左元武透露,“那個嶽甯甯絕對有問題,你不用查她和司珏,你就幫我查她的發家史吧。”
“好。”左元武應了下來,小太監守在門口見他倆來了剛要進去通報,景姚卻叫住他:“不必了。”
“小姐……”
“哎呀既然要去,那就給他個驚喜。”
景姚壞心思一起來,之前那點不舍得、可憐司裴的善心頓時蕩然無存,躍躍欲試地要氣司裴。
太監想解釋:“不是,景娘子,裡面……”
“沒關系,我們進去吧。”
景姚拉着左元武就推門而入,小太監這下說也不是,不說也不是。
景姚也猜不到司裴居然會在漪蘭殿面見朝臣,所以心裡沒做什麼準備,自然不在乎小太監的勸告。
内殿的兩人都聽見了腳步聲,聞人錯皺眉:沒有通報聲就直接進來了?這是什麼人,能在東宮裡如此無禮。
司裴當然知道是誰,臉上都忍不住露出幾分笑容。
但當他看清屏風後逐漸靠近的身影竟然有兩道時,那笑意默默變了意味,甚至有些勉強。
兩人的真面目終于在屏風前出現,高大的青年單膝跪地:“臣拜見太子殿下。”
“……左将軍免禮。”
司裴恨不得一個字一個字地從嘴裡蹦出來,刻意咬牙切齒的樣子像是在告訴景姚他此刻的心情。
景姚見他幽怨模樣,嘴角都漾着俏皮的笑容。她快步走到了司裴身後,雙手環過他的脖子放在青年胸前:“怎麼了?我們聊天,你們不也聊天嗎?”
說着,她終于望向一旁早已呆滞許久的聞人錯。
聞人錯欲言又止:“你是……”
少女方才出現的一刹那,他就忍不住看癡了。
他的眼神凝固在她身上挪不開眼。女身姿曼妙輕盈,一襲幽藍長裙宛如花中仙子。面若桃花,眼尾微挑,檀唇點朱,自是一股渾然天成的嬌媚。而這般極為豔麗的容貌偏偏配合着獨屬少女的嬌憨神色,美得讓人心神俱震。
聞人錯心跳加速,整個人仿佛都被什麼吸引着不能移動半分,隻是呆站在原地感歎。這般美人,他還從未見過……
“聞人将軍是貴人多忘事,我們前幾日才見過呢,還吵了一架。”
景姚提起這件事還有些遺憾,她後來回憶起來總覺得當時沒罵到興頭上。
要是當時再多罵幾句該多好。
“原來是你……你就是景姚?”
聞人錯對那個戴着帷帽的藍衣少女也記憶深刻,那少女伶牙俐齒,實在機靈得很,讨人喜歡。
見景姚點頭,聞人錯驚愕片刻,面前這張容貌昳麗的臉和記憶中的身影重合,而他來不及欣喜自己心動的女孩竟是這等絕色便立馬反應過來,她居然真的是傳言中那個妖妃?
聞人錯頭腦像炸開一般混亂,心神都有些慌亂。
他又忍不住擡眸看了一眼貌美似仙的少女,心裡莫名冒出一個念頭——
傳聞中司裴會為她違背律法和祖制,一心專寵……那實在是人之常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