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裴現在全然沒有醒來的可能性,朝中百官皇室宗親都想先扶持一位能暫時或長遠執政的掌權者。
一時之間無論是年幼的八皇子還是遠在封地的幾位王爺,還有同為皇帝皇後所出的臨王司珏。
論資曆那些年幼的孩子比不過司珏,論血統那些外系王爺們就更沒有司珏名正言順了。這一場争鬥,司珏的赢面占了太大。
景姚也不是傻子,知道司珏是真的有備而來:“那在朝中究竟有多少人支持臨王?左右丞相如何表态?”
“百裡家和我父親都秉持中立,沒有過多發言,更多的還是寄希望于太子早日醒來的。右丞相他……也主張先選一個穩定大局的人出來。”
“就這些嗎?”景姚以往不問朝政,可她看着司裴在前朝執政監國多年,擁護他的人絕對比司珏多得多,最重要的左元武肯定也是支持司裴的。
“聞人大司馬和右丞相一個意見。”百裡文賦說着自己也有些驚訝,一向喜歡中立的聞人家居然在這一次如此危險緊張的局勢中選擇站了隊。
實在是少見。
“衡王爺告病,沒來上朝。”
景姚冷哼一聲,早就知道那個老頭子靠不住,關鍵時刻就生病。
“更重要的是清臣一黨,幾乎全都支持了臨王。”
景姚瞪大雙眼,隻覺得不可思議:“清臣一派怎麼願意趟這趟渾水?而且裡面不是有太子黨的崔少傅嗎,他怎麼也沒阻止一下。”
百裡文賦表情一言難盡:“他就是最先表态的那一批。”
景姚憤恨地在心裡怒罵那些狗養的東西,拿了司裴的好處卻在這最關鍵的時候倒戈敵營。還有那幫子清臣,平常事不關己高高挂起,這會兒出來湊什麼熱鬧,支持司珏對他有什麼好處嗎?
看着景姚生氣得來回踱步,百裡文賦也是欲言又止。
若是這會兒左元武在,應該會一邊支吾一邊坦誠地告訴她,現在在清臣眼裡就兩個選擇,選司裴但司裴昏迷不醒所以極有可能落到她景姚把持朝政,景姚名聲在前朝中并不很好,那麼這一下就顯得去選司珏變得非常合理。
前朝那一幫迂腐的大臣本來就極度不喜景姚,司裴在的時候沒人敢置喙他的行為,但如今太子生死未蔔,沒到手的帝位極有可能易主,從功利上看他們也是趨利避害。
景姚算是看明白了,清臣雖然自诩不懼權勢威逼不求功名利祿,實際上太子強權他們管不了,也想着往人多的康莊大道上走。
從景姚的視角看自然是朝臣們虛僞蛇鼠兩端,可若是真從臣子們的考量出發細究,支持司珏恰恰事現下最好最靠譜的選擇。
司珏在朝中素以溫和良善出名,所以就算上位了也絕不會傷害一母同胞的親哥哥,而且有在封地處理政事的經驗,監國能力應該不會差。更别提他因為對百姓的尊重愛護在民間的風評也是好得不得了。
不說朝中,之前書局老闆被“逼死”的事就讓京中掀起好一陣支持司珏取代司裴的風潮,隻不過都被太子派人處理得一幹二淨了。
“朝中現在定下來的,就是先推司珏上位。”
本來司裴就一直不肯登基,西京帝位空虛已久,現下動亂更是引得西京上華城百姓個個都惶惶不可終日,新帝登基既能穩定民心也能起到震懾外邦的作用。
百裡文賦這一通解釋完,景姚心中都涼了半截。
“不行文賦哥,必須要審司珏,他一定知道救司裴的解藥在哪兒。”
景姚面色堅定,也全無發瘋的癫狂,看得百裡文賦不由得脊背發涼:“令伊,我知道太子殿下的事情對你打擊很大,可是我們查案要講證據。”
“證據,你想要什麼證據?壞人難道還自己承認自己怎麼做的壞事嗎?”
見景姚語氣一點點急促起來,百裡文賦擡手示意她冷靜。景姚看着百裡文賦猶猶豫豫的模樣就一肚子氣,真不知道自己以前怎麼會覺得他是最帥的人……
她不耐煩地拍開百裡文賦的手,後者見狀也不惱,隻是默默收回手:“昨夜我能不聽太後的命令,不僅是因為我相信你,更是因為我有證據告訴太後兇手不是你。可是這一次不一樣,沒有證據能證明這事情些和臨王有關。”
“令伊,我不是膽小怕事,也不是見風使舵。而是我背後牽扯太多人,我不敢賭。”百裡文賦一字一句猶如石刻般有力,砸得景姚無話可說。
是啊,每個人都各有各不得已的苦衷,各有各必須要維護的東西。
她景姚自己是個一無所有的人又憑什麼要求别人能不顧一切抛下所有地來幫她,相信她。
她連一點證據都拿不出來,難道她要對文武百官說因為她重活過一世,所以她知道下毒的人就是司珏?
就算百裡文賦大抵隻會覺得她是受了刺激開始幻想,更别說朝中那些人精,恨不得說她是瘋子、妖孽才好。
不對……還有人會相信她!
景姚提裙跑向門外:“明公公,替我傳骠騎将軍左元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