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6日,是國慶假期的倒數第二天,同樣,也是我的生日。
不是林氏對外宣稱的日期,而是我真正出生的日子。
說起來,這事連林尋都不知道,當年我還沒來得及告訴她,就被林家領養了。
也就是說,在這個世界上,除了我那個早就抛下我的媽,沒有人知道這一天對我的意義。
往年每到10月6日,我總喜歡在傍晚時分去江邊吹吹江風。
沒有争吵,沒有喧嘩,獨自待着,是獨屬于我的一天。簡直是太舒服了。
2021年的10月6日也同樣。不過,正當我閉着眼敞開手感受風的氣息時,身後蓦然響起一個細軟的聲音。
我下意識擰起眉,扭過頭,卻在看清那人長相的瞬間莫名一怔。
是容葉。
10月的傍晚不比三伏天,已經隐約有入秋的迹象。這次見到她,她似乎又變漂亮了,頭發被精細地辮成了麻花辮。她在白色的吊帶裙外披了個小外套,風一吹,裙擺輕輕飄揚,我的呼吸一滞,下意識别開了眼。
“你怎麼在這裡。”
不同于我的别扭,容葉看起來十分興奮。她三兩步湊到我身邊,微仰着頭看向我,聲音裡滿是驚喜:“好久不見!”
她停頓了一下,嘴唇摩挲着,似乎是在猶豫怎麼稱呼我。半晌,容葉遲疑地看着我:“學姐?”
我眼角一抽,主動自報家門:“林西南。”
容葉紅着臉點點頭,溫聲朝我解釋:“我是來江邊找靈感的。”
想起百日誓師那天聽到她說想學設計,我“哦”了聲,掃了眼她手裡捏着的粉色筆記本,自然而然接了句:“然後記在這上面?”
容葉搖搖頭:“記在腦子裡。”
她輕輕晃了晃手裡的日記本,笑:“用它來寫日記。”
“哦。”
江風一陣一陣的,吹得江水翻起浪來。我今天出門沒看氣溫,想着隻待一會兒就回去,這會兒隻穿了一件挂脖吊帶,冷得直打噴嚏。容葉看不下去,立刻提出說把那件小外套給我穿。我掃了眼她那裡面的衣服,也沒比我厚實多少,無語地擺擺手。
四下看去,終于發現五十米開外有家咖啡店亮着燈。
于是轉移陣地。
坐在暖黃的燈光下,容葉撐着腦袋,主動問我:“你經常來江邊玩嗎?”
我放下手裡的咖啡杯,認真地思考了兩秒,覺得告訴她也沒什麼不行的,于是直截了當道:“隻有過生日這天我會來。”
容葉明顯一怔,然後肉眼可見地手足無措。她結結巴巴:“我,我不知道……我,我都沒準備禮物。”
我心說你要是知道那才真是有鬼了。
随意擺了擺手,大方道:“不要緊。”
容葉低落地垂下腦袋,沒第一時間說話。
那天,我記得,在那之後,臨着江景,伴着落日,我們又聊了半小時。
基本是想到什麼說什麼。天南海北,有的沒的,亂扯一通。
出乎我意料,容葉和我非常合得來,三觀,想法,在許多事情上我們都不謀而合。
側邊的玻璃上映照出我們相談甚歡的樣子,我餘光瞥見,下意識怔愣了一下。心裡蓦然升起了一個小小的期望:
也許我們可以試試,試着成為朋友。
分開之前,容葉小心翼翼遞給我一張格子紙,還神神秘秘囑咐我到家再看。
我立在林家的别墅門口,展開紙張,是一張用鉛筆勾勒的項鍊設計稿。吊墜是四葉草,鍊條與四葉草中間用了一個愛心連接,一眼看上去十分精緻,也看得出設計它的人下了十足的功夫。
我失笑。這應該是容葉趁我出去打電話的時候緊急完成的。
我的視線落在設計稿右下角。
容葉:送給你的生日禮物。完成的時間有些倉促,但是希望你會喜歡。[笑臉]
我不自覺又開始微笑,正巧林傑森開門外出,看見我時被吓了一大跳:“你沒帶鑰匙不會敲門啊?!”
我眼也不擡往裡走:“謝了。”
林傑森輕哼了一聲,走了兩步又扭頭,冷淡提醒:“家裡來人了。”
我正弓着腰忙着換拖鞋:“所以?”
他抱着胳膊,歪頭瞅了我一會兒,聲音裡很明顯的嫌棄:“把你臉上花癡的笑容收一收,看上去像個傻子。”
我把換下來的高跟鞋擺進鞋櫃,毫不吝啬提示:“路在腳下。”
林傑森看着我,擰眉不解。
我面無表情朝裡走:“請滾。”
林傑森:“……”
走到客廳我才發現,林傑森所謂的客人,不過就是林氏父母認為的,适合跟我相親的大冤種。掩蓋住眼裡的不耐煩,我微笑着,三兩句應付過去。
回到房間,關上門,我舒了口氣,趴在松軟的被子上,閉眼想了一會兒,摁亮手機屏幕,撥了個電話。
“幫我做條項鍊。”
“設計稿我這邊有。”
“當然要鑽石的。”
“就這樣,挂了。”
項鍊送到我手上的第一時間,我戴在脖子上給容葉拍了張照片。她回得很快:“好好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