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出口,還沒等裴放回話,時逸自己先是愣了一下。
這酒真是個壞東西,搞得時逸腦子轉動的速度跟不上嘴巴的速度,時逸急忙撒開手中的酒杯,連裡面還剩半杯的酒都顧不上了。
“我、我先去結賬!”時逸着急忙慌地站起身,急匆匆地往外跑。
“......”結賬叫服務生過來不就好了嗎。
裴放根本沒來得及說什麼,隻見那人已跑得沒影了。
就......這麼害羞嗎。
雖說時逸從第一次見到自己時就叫嚷着要和自己在一起,追求的意思顯而易見,但時逸這人從前一向是大大咧咧、沒心沒肺。
裴放不懷疑時逸确實是真切地想要跟自己在一起,隻是從前時逸與裴放相隔千裡萬裡,時逸喜歡的,大概不過隻是新聞稿裡的裴放,聚光燈下的裴放,财富榜上的裴放。
并不是真正的裴放。
想來也并不能算是真正的喜歡。
因此不會欣喜,不會激動,不會糾結,不會惆怅,也不會......害羞。
不過,事情也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悄然變化了。
大概從一開始裴放心軟那一刹,那晚将時逸接到徽山,給他提供住所,就是錯的。
裴放不得不承認,雖然裴放仍隻是将時逸視為一大負擔而完全沒有任何非分之想,但是在看到時逸如此害羞地溜走時,出于人類不可避免的劣根性,裴放還是難免感到少許的自得。
當然,更多的還是麻煩。
若是任由時逸對自己的感情如山火燎原、蔓延發展,對裴放甚至對于時逸本人而言,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的。
必須及時加以制止。
另一頭,慌慌張張跑走結過賬後,時逸忽然後知後覺地感覺到不對勁。
自己跑什麼?
雖然平心而論那問題問得是有點突兀吧......
但自己就是想知道啊,問問又怎麼了?
非要細論的話——
時逸給自己打氣,要說突兀其實也沒多突兀啊。
是裴放自己教的,賣東西之前要了解客戶的需求。
那時逸想跟裴放談戀愛,了解了解裴放戀愛的需求不是很正常嗎。
如此理清思路,時逸簡直覺得自己萬分有理,不再糾結剛才那個還心慌跑掉的自己,噔噔噔幾步跑回裴放面前,重新問道:“裴放,你談戀愛的需求是什麼?”
裴放:“?”
“你快告訴我啊。”時逸催促。
時逸很想知道答案,因此看向對面的眼神異常專注認真,不過不但沒等到對面張嘴回答,反而看到對面突兀地起身,“吃飽了回家。”
對方如此不加掩飾拒絕回答的做法,時逸當然不可能默許,他急急跟了過去,一把把對方攔住,“你為什麼不回答?”
裴放看了一眼攔住自己的人,“因為你的問題太傻。”
時逸不服,“哪裡傻了??”
夜色漸濃了,他們所在的江畔小道不可避免地陷入朦胧的幽暗。連夜風帶來的江水的潮濕都無聲地加重了這一份晦澀迷朦。
與之截然相反的是時逸臉上十分鮮活的倔強,“你快說啊,問你戀愛的需求到底哪裡傻了?”
此間強烈的對比下,裴放難免被鮮活和生動吸引,他看着他的臉說,“談戀愛,當然得找我喜歡的了。”
恰逢此時大概正好整點,路邊一排排幽微的燈光在一道細小的電光呲啦聲後亮起。
将時逸的臉龐照亮。
于是正好将時逸亮晶晶的充滿期待的雙眼照得更加清楚,“那我追求了你那麼久,你有喜歡我嗎!”
裴放喉結一緊,沉默一秒,說:“沒有。”
側了側身子,繞過時逸,向前走去。
時逸當然不肯就此罷休,兩步跟上去。
江風在此刻迎面拂過,他們又走得急,于是便多少有些涼意,時逸一邊裹了一把自己的外套,一邊接着問,“那你要怎麼樣才能喜歡我啊?”
裴放看身邊的人一眼,本想将裴放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喜歡時逸的事實告知對方。
但見對方神色如此殷切,又被涼風吹得狀态瑟縮。
裴放還不至于如此殘酷,便放緩腳步,隻說,“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