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場先生是來祓除這隻百目鬼的嗎?”名取周一别過頭去,壓了壓帽子遮住自己的表情。“既然如此,我也不便妨礙您的計劃,先失陪了。”
“嗯,那我就不送了。”的場靜司抱臂,好整以暇地看着悶頭向外走的名取周一,“隻是的場家已按習慣在周圍布下結界,你那三位式神要随你出去的話,恐怕會受傷呢。”
名取周一倏然止步,回過頭狠狠地瞪了眼笑得一臉無辜的的場靜司:“的場先生!”
的場靜司卻似乎察覺到什麼,臉色驟然一沉,豎起手掌示意名取周一噤聲,側耳傾聽片刻後,才又恢複成往常漫不經心的笑容。
“無礙,是的場家的其他人。”
片刻後,有幾人分開草叢朝他們走來,身後還跟着幾個名取周一曾在的場家見過的穿着白袍的黑色式神。
“家主,結界已布設完畢。”領頭那人恭敬地向的場靜司彙報,轉頭看到名取周一後一怔:“沒想到名取少爺也在。”
“目黑先生。”名取周一也有些無措。他有心寒暄,但往常社交時的遊刃有餘在身旁那人盯着的情況下發揮不出來一分一毫:“我……我隻是看到懸賞闆上的介紹很感興趣,便來看看。”
“懸賞闆上的妖怪啊……那也太危險了。名取少爺還是要篩選一下委托才好。”
也不知道是誰家把大多數委托壟斷了,自己不看懸賞闆還能去哪裡接委托?名取周一暗自腹诽,表面卻含笑稱是。
的場靜司瞟了看上去雲淡風輕的名取周一一眼,叫住目黑:“準備行動吧。”
“家主。”目黑向的場靜司确認,“還是按原計劃嗎?”
的場靜司颔首,看向森林深處:“剛剛名取的行動證實,被注視者不可動彈的本質是其眼發出的邪光在起作用。照原計劃進行。”
除妖師們立刻有條不紊地行動,各自将護身和除妖的器具備好。隻有跟在目黑身邊的年輕人面色發白,身體不斷地顫抖,幾乎要奪路而逃。
“松本少爺請安心。有家主在,您一定不會受傷。”目黑攬住年輕人的肩膀,看似寬慰,眼中卻毫無波動,反而無聲無息間将此人按在原地。
松本?名取周一想起之前在集會上聽到的傳言,大概這就是那位松本家的二少爺,闖了禍後被的場家抓走。現在是來将功補過?
如果是普通的将功補過,這人不該這般驚慌。難道是要他……
“的場先生,我如果同你們一起行動的話,能否将計劃告知我呢?”
“當然。其實計劃很簡單,松本當誘餌,其餘人列陣困住它,之後由我自遠處射穿它的主眼。”的場靜司看向名取周一:“名取剛剛和它周旋許久,有什麼别的見解嗎?”
名取周一攥緊了拳頭,那道蜥蜴不安地爬上他的側臉。
“也許,我可以代替松本成為誘餌。”
目黑訝然:“名取少爺?”
其餘正忙碌的除妖師也停下手中的動作,疑惑的看向名取周一,包括那個松本。
大概他們内心在想“這是哪裡來的傻瓜”吧,名取周一盡量繃住,若無其事地含笑推了推眼鏡。
“哦?”的場靜司的神色倒是異常平靜,“你為何會覺得自己來做誘餌更好呢?”
“首先,我與她已經有過糾紛,由我出面更為合理。”
“其次……”名取周一偏過頭,想到之前自己被抓住一次的經曆,有些難堪,“那隻妖怪看上了我的眼睛。”
“之前她抓住我時,并未立即下手,而是說‘還差一雙’。恐怕在得到剩餘一雙眼睛之前,她不會輕易取我性命。”
“……”的場靜司依舊面帶微笑,隻不過這笑現在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不愧是未來的大明星,連妖怪也抵擋不住您的魅力呢。”
“這和魅力有什麼關系!”名取周一氣急。自己把堪稱恥辱的事情拿出來說明情況,是讓他取笑的嗎?
“如果的場先生不認可,那就當我沒有提過。”
目黑蹙眉。怎麼感覺……名取現在在和自己家主賭氣呢?這般大事……
“我覺得名取先生說的很有道理!”那個叫松本的年輕人急切地站出來,“名取先生毫無疑問比我更适合啊!”
的場靜司眼中閃過一絲不屑,看向目黑:“目黑,您以為如何?”
“名取少爺說得不無道理。既然名取少爺自願參與,又已經有了和百目鬼周旋的經驗,那便按名取少爺說得來就好。”
的場靜司看向的場家的其他除妖師,見衆人或是默認,或是點頭,他無聲地歎了口氣。
"松本,将你身上的護身符拿出來交給名取。"
看着松本滿臉不情願地将護身符交給一臉怔忡的名取周一,的場靜司冷笑一聲,微微扯松了衣領。
“那就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