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動天見楚子虛沒解釋,伫立不動。
楚子虛唯恐現在的魔尊身份遭到毛動天的反感,更不知如何掩飾,索性生拉硬拽,給毛動天弄回了卧房。
再次躺回床上,楚子虛閉上眼睛,暗自琢磨:“平日裡,自己巧舌如簧,編瞎話那更是信手拈來。為何方才偏偏語塞難言,哎,我現在是對着毛動天說假話都難。不行,我要多加研習說謊技巧,千萬不要暴露了我就是魔尊。”
次日,一道晨光輕柔的籠罩住一張英俊的臉,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睫毛尖端映成淡金色,他伸出一隻素骨凝冰的柔夷,用指尖揉了揉眼睛,意識逐漸從夢境中脫離。
半響過後,他打了個哈欠,緩緩睜開惺忪的睡眼,美目華轉,一隻瞳孔藍色,一隻瞳孔黃色。
耳畔一道聲音傳來:“小貓,你剛才做什麼夢了?一直在笑。”
楚子虛半眯着眼睛,細細盯着枕邊那張“貓臉”,目光柔軟深長,似乎已經默默地看了這張臉好久。
毛動天迷離恍惚,又打了一個哈欠,慵懶的說道:“秘密,就不告訴你。”聲音猶如晨曦中的露珠,清新又甘甜。
錦被在毛動天身上裹得嚴嚴實實,而楚子虛早就穿好了一身棉麻鼠灰襖,倚靠在床頭。
毛動天眼中露出轉瞬即逝的失落,百般心思被一個淺淺的笑容壓下,問道:“你何時回天庭?”
楚子虛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柔和陰郁的臉上多了些尴尬,他不知從何說起,隻好怅然道:“以後,不必回了。”
毛動天一怔,心底竟生出一絲暗搓搓的竊喜,十分不合時宜。
他愕然的問道:“為何?”
楚子虛撥弄着毛動天的頭發,聽而不聞,未做回答。
毛動天的頭發絲滑柔順,發根處有點濕潤,撫弄時,還散發出皂莢的味道,楚子虛将頭發一圈一圈往自己手上纏繞,說道:“小貓,下次沐浴後,我法力烘幹你的毛發,你再入睡,以免身體不适。”
楚子虛答非所問,毛動天也未做深究。
毛動天下意識的閉上了眼,嘴角依然噙着笑,說道:“好久沒回無定山了,我還想再睡一會兒。”
說完,毛動天把錦被往臉上一拉,将自己蓋得嚴嚴實實,僅漏出了幾根頭發絲,美美得睡起了回籠覺。
快到晌午,毛動天才蘇醒,楚子虛早已不在房内。
毛動天起身出門,一擡頭,眯着眼,望了望久違的陽光,便在香玉居裡閑逛。
香玉居不大,也不沾一點富麗堂皇的邊,勉強稱得上溫馨雅緻。
這宅子的建築風格,與兩千年前大體相同;建築工藝,仍然用的老技術。隻是在原址上擴建了,多了一些房間,每個房間的面積也大了不少,還修了一圃花園。他突然想起,好像兩千年前,他就想給楚子虛蓋一套舒适寬敞的房子,香玉居完全符合他當時心中所想。
逛到後花園,花叢中豎着一塊墓碑,吸引了毛動天的注意,上面寫着“愛侶毛動天之墓”,這是楚子虛的字迹。
‘愛侶’二字,如同兩道最耀眼的光線,刺傷了毛動天的一對異瞳。
他用手指描摹着碑上的字,一筆一劃,一撇一捺,朱紅色的漆墨上帶着血腥氣味,仿佛描摹了一道道流着血的傷口。
逛了半天,也沒找到楚子虛的身影。
毛動天走到一個房間門口,見有個人在門口守衛,毛動天一眼認出,此人正是夜晚出現的“小武子”。
小武子是參加過地府戰役的,親眼所見魔尊對這個小鬼動作親密暧昧,又親耳聽到小鬼罵魔尊大人臭不要臉。
他遠遠看到毛動天走來,小聲嘀咕:“魔尊大人偏偏有龍陽之好,這俊俏小鬼要是個女子,肯定正大光明的封為魔後了,但他畢竟是個男的,目前在後宮裡也沒有任何名分,雖然我們背後戲稱他為魔尊夫人、魔尊小嬌妻,可是,當面碰見應該怎麼稱呼呢?”
小武子眼看毛動天走到門口,猝然靈機一動,他欠身拱手說道:“毛公子好”。
毛動天是個好相與的人,也對着小武子也欠身拱手道:“小兄弟,子虛是在裡面嗎?你怎麼不進去?”
昨夜楚子虛特定叮囑過小武子,不要暴露魔尊身份。
小武子留了一個心眼,說道:“嗯,楚公子是在裡面修煉,不宜打擾,我在門外看守,替他護法。”
毛動天笑吟吟道:“哈哈,子虛這個人,雖然平時看着不着調,但正經做起事來,确實堅毅刻苦,在修行上也頗有天份。對了,你叫什麼名字?”
小武子答道:“禀毛公子,小的名叫祁武。您叫我小武子就行。”
言罷,隻聽小武子的肚子發出咕噜噜幾聲,仿佛也在和毛動天答話。
“好,小武子,這都晌午了,你餓嗎?想吃點什麼?我去給你做。”毛動天問道。
祁武硬撐狡辯:“不,不敢勞煩毛公子,小人不餓。”
咕噜噜又發出一聲。
毛動天翹起嘴角,露出幾顆皓齒,搖搖頭,笑道:“你的肚子都替你說實話了,你先去吃飯,我替你一會兒,我以前經常幫子虛護法,你放心。”
話音剛落,楚子虛已自書房内踱步而出,顯然是重新打理過一番。
他換了一襲墨色錦緞對襟道袍,袍身上隐隐可見五蝠團花暗繡,衣襟與袖口皆以金線滾邊,腰間束着一條龍鱗編織的寬帶,鱗片泛着金色流光。
耳環仍是昨日見到那一對,還有頭頂的镂空金冠和腳下的雙流蘇風靴,皆是昨日毛動天曾見過的裝束。
這身裝扮,似道非道,似俗非俗,倒像是某國君主微服出巡,又似某派掌門閑遊四方。
毛動天眼神上下打量着楚子虛,好奇問道:“你怎麼穿成這樣?月老祠的新發的制式道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