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沒有在保護區久留。
掐着遊輪“離港”的班次時間,劉清叫了車出門。
這會快到晚飯時間了——以天為單位的時間,保護區跟外面是保持一緻的。路上堵得厲害。
劉清在副駕駛閉目養神,季末川也沒打擾他,有好奇的就問阿強,阿強“汪”個兩聲算是回應。
直到季末川看到了熟悉的人。
“是塞弗恩特。”
劉清睜開眼,朝外頭看了眼。
車正行經人民公園前的鐘鼓樓,算是這個“城市”的中心區。外面車流如織,完全找不到目标。
“在那。”
季末川從後座貼上來,手臂從座椅與窗戶的縫隙間伸過來,手指點在劉清旁邊的車窗上。
劉清的視線不由自主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與季末川的身高相比,他的手腳乃至手指的長度都非常出挑。
也非常漂亮。
劉清很快收回視線,目光随着那根食指的方向延伸。
就在鐘鼓樓前,原本禁停區的位置停了一輛黑色的廂車,車上下來了幾個人。
劉清沒有看到塞弗恩特,倒是看到了萊斯特。
萊斯特換上了襯衫西褲,一副二十一世紀金融精英的斯文模樣。
别說,他還真适合二十一世紀的氣質。
季末川的手指突然又移動到了劉清的視野裡,精準無比地按住了萊斯特的腦袋。
“那邊穿玩偶服的那個。”
劉清看他一眼,又去看他說的那個玩偶服。
玩偶服是充氣的那種,非常高大的樹人玩偶造型。
它其實很顯眼,但劉清以為那就是個保護區裡的人。
“塞弗恩特?”
“嗯。”
“……”
劉清的表情變得很微妙,腦海裡不可遏制地出現了一些不忍直視的畫面。
也是虧了堂堂蟲侍領主大人,居然也能接受穿玩偶服的提議。
咔嚓。
耳邊響起一聲快門聲。劉清轉頭,發現季末川正拿着手機拍那個玩偶。
劉清:“……”
季末川沖他一樂,“機會難得。”
“……”
倒也确實。
“他們在這是來查……”
“咳。”
劉清打斷季末川,輕輕搖了下頭,“船上再說。”
季末川反應過來,點頭應了。
…
返程的遊輪上。
“我聽說了成立調查組的事情,也知道塞弗恩特的猜測。但如果要坐實這個猜測,那可需要一個非常龐大的共感域。”
季末川回頭看着漸行漸遠的城市陸地,視線落在鐘鼓樓的方向。
“這裡有這樣的共感域存在嗎?我一點都沒感覺到。”
“因為它還沒開啟。”
“什麼?”
劉清從侍者那裡拿了一瓶冰水,喝了一大口,似乎被冰到了,用力皺緊了眉。他後腦上的介質觸須延展了一些長度,在劉清身後水母觸手一樣晃動着。
季末川飛快瞥了它們一眼,沒說話。
劉清緩了幾秒被冰到的刺激,然後才回答季末川的疑惑。
“共感調頻。”
季末川快速翻找了一下記憶,一無所獲,“我沒有聽過。是做什麼用的?”
“據我所知,它是保護區的‘特産’。雖然我不知道它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東西,但我見識過它的威力——你也聽過,工作人員肯定會給你介紹:保護區的主題十年一換。”
“确實跟我介紹過。”
季末川想了一下,立刻想明白了。
“保護區的原住民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所以十年一次的主題更換,要麼是連人一起換,要麼就是集體催眠?你說的‘共感調頻’就是給原住民洗腦的?”
“差不多吧。”
“那需要非常強的共感操控。雙S也很難做到吧。”
“哪個S都做不到。保護區的原住民數量一直保持在七萬以上,十萬以下,現在這個主題算少的,但也有七萬多人。要同時跟七萬人建立共感連接,并催眠他們……除了蟲族,沒人能做到。”
季末川瞪圓了眼睛,“我可沒這麼做。”
“……我隻是打個比方。”
“哦。但保護區真的做到了。”
“嗯。”
劉清又喝了一大口冰水。他腦後的纖維延長了兩倍,一條蔫着搭在劉清的肩膀上,一條像是發脾氣一樣,在空中時不時甩兩下。
“……”
季末川還是當做沒看到。
劉清:“每次主題更換需要一個月的時間,這個時間更多是留給場景翻新的。這一個月裡,這裡所有的房屋、山脈、河流……會像是積木一樣,被推倒、搬走、拼湊……變成新的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