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奎見狀也反應極快地用力一甩腿,擺脫了劉清的桎梏,順勢旋了一圈,退開了兩步。
然後他又一腳蹬地,沖了過來。
一邊還在大笑着說話。
“哈哈哈!原來你當年赢我是因為共感域!現在你沒招了!”
“這個地方,共感域是不起作用的,你根本什麼都不了解,你根本沒資格在這裡!”
劉清被擊打過的腦袋嗡嗡作響,一隻眼睛快速充血,視野受到了影響。加之沒有共感域的輔助,他和雷奎天塹一般的身體素質差距就變得明顯起來。
他的動作起初還算反應靈敏,但很快就開始敗露破綻,被雷奎抓住孔隙又重重砸在了他的肋骨上。
“咳!噗!”
劉清咳吐出一口血,氣管裡全是腥味,呼吸灼熱滾燙得像是有岩漿從喉管裡沖上來。
肋骨斷裂,紮進了肺裡。
會死的。
劉清清晰認識到了這個問題。
緊接着,那個喑啞的聲音回答了他。
【當然會死】
【成王、敗寇,沒有第三條路】
【操控他者、或者淪為魚肉,沒有第三個選擇】
【請您抉擇】
雷奎像是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憤怒地、瘋狂地一邊毆打着倒地的劉清,一邊咆哮。
“這是我跟他的競争,我才是你該奉主的人!”
“你你憑什麼幫他!這又算什麼規則?”
骨頭被踩斷、内髒被踩裂,破裂的内髒碎片和血被從喉嚨和鼻腔裡擠出來,阻塞了劉清的呼吸。
【請您抉擇】
那個聲音沒有理會雷奎,而是再次向瀕死的劉清求答。
“閉嘴!閉嘴!你們作弊!”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要偏袒劉清!?”
真的會死的。
極度的疼痛之中,劉清的餘光透過身下巨大的眼球,看到了那深不見底的星海。
那些鱗次栉比的“絲線”,那些恒河沙數的星光,他們的生命和意識彙聚而成的這一縷目光,是他可以凝視的嗎?
他不知道,但他知道他不想死。
或許昨天的他還會放棄,可是現在的他不願意。
“季末川。”
劉清在心裡默念了一次這個名字,像是打開了自己前世起就封鎖的一處心房。
至少在死之前,他要勇敢地直視裡面的怯懦、僞裝和盼望。
劉清閉上了眼。
雷奎蓄積全部力量的腳懸在劉清的腦袋上頭,時間在這一瞬間凝固。
雷奎目眦欲裂,眼角都崩裂出了血珠。
“憑什麼?”
他的聲音遲鈍,像是被什麼扼住了喉嚨,執意說話的行為讓他的聲帶變形、撕裂。
“你這樣的膽小鬼,憑什麼被認可?”
“就算成了王,你敢統治你的臣民嗎?你能統治他們嗎?”
“規則是錯的,你到底是誰!?”
他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在問劉清,而是突然折斷了頸骨也要仰起頭去看。
當他看清頭上的東西後,他的瞳孔擴散,喉嚨發出了“咕噜噜”的聲響。
然而他沒能說出答案。
他的生命和他的身體一起,像是一把塵沙,被不知何處的風一吹,紛紛揚揚落入了眼球之下的深海之中。
【正統】
喑啞的聲音說出了最後的話。
巨大的眼球變成了柔軟的王座,倒在上面的劉清被王座包裹,他身上的傷痕和血迹如同灰塵一般,被王座輕易清洗。
劉清落入眼球的瞳仁之中,卻依舊沒有醒來。
…
砰——!
巨大的蟲子在距離地面十米不到的位置才張開翅膀,急速的懸停和翅膀快速的震動,發出一陣砸在耳膜上一般的音爆。
“哇啊啊!大哥大哥大哥,我耳朵要聾了!”
路遙幾乎挂在季末川的節肢上,欲哭無淚。
蟲子緩慢落地。
地裂之下是一個巨大的金屬空洞——保護區的地下三分之一都是被挖空的。
這裡堆着以往區域調整的建築垃圾,甚至一些來不及——也或許根本就懶得處理的白骨。
周圍漆黑一片,唯獨前頭的一處空間亮着微光,看不明白它的形狀,像是一隻巨大的浮遊生物。
蟲子松開節肢,順手把露西亞塞到了路遙的懷裡。
“站在這。”
“怎麼了?不是來找劉清嗎?他人呢?那是什麼?”
路遙很慌,越是慌越是話多。
她下意識跟了季末川一步。
但就是這麼一小步,那不知形狀的“浮遊生物”突然甩出了它網一樣的光須,輻射數百米,從路遙的身體上胡亂穿過。
“我操!這什麼?好冷!”
路遙空出一隻手要去搓胳膊,但她擡起手臂,卻聽到“啪”的一聲。
像是什麼有點分量的東西掉到了地上。
路遙低頭一看,瞳孔驟然緊縮——她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