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身這一行業比較冷僻，來店裡的常客有一部分是外國人。

柯志丞從小耳濡目染，雖然英語考試成績不高，但口語相當流利。

這是連黃以峰他們都不知道的事。

顯然也出乎林智翔的預料，下課之後，滿眼都是欽佩。

“我請客吃火鍋，你們倆都來，一個是我的小學同學，一個是我的救命恩人。”

文少賢整理書本：“不吃了，我有事要辦。”

原本燥熱的心瞬間降至冰點，柯志丞咬唇發白。

“不能推掉？難得湊在一起。”林智翔不擅長交際，和柯志丞沒總共沒說過幾句話，既然這兩人認識，三個人一起也不容易冷場。

文少賢搖頭，推開椅子：“不行，有個朋友好像在生我氣，我得去半山公園等他，要是哄不好他。可能要等一夜。你們去吃。”

既然如此也不好勉強，林智翔原本打算就是專門向柯志丞還個人情。

“那一定是很重要的朋友，下次有機會再約。”

半山公園的入口百步梯有233級。

文少賢一步一個台階走下來，在還剩15級時，視線裡出現那個身影。

他兩三步跳下階梯，和柯志丞保持一步距離。

氣息還沒喘勻：“你來找我了，比我預計還快些，我還以為今晚得在台階上走十個來回。”

柯志丞微微啟唇，卻一個字說不出，有生以來從沒有像此刻這般不知所措。

“走吧。”文少賢先行一步。

“去哪？”自己才剛來他就要走。

“吃飯，帶你嘗一下我經常去的一家，菜味道還不錯。你應該還沒吃飯吧？”

柯志丞單手插兜，别扭地踩着他映在地上的影子。

和林智翔走到火鍋店門口，柯志丞臨時變卦，他是反應遲鈍，但不是傻子，文少賢的話分明說給他聽的。

兩人打車進入商業區。來往人群或西裝革履，或妝容精緻，路邊随處可見街拍攝影師。集時尚和摩登于一體。花草繁茂綠化帶整齊，間隔着潺潺流水，鵝卵石鋪底在日積月累的沖刷下光潔閃亮，這裡是南安市最繁華的街道。

高聳的寫字樓林立，落地窗明亮輝煌，數以千計路燈彙聚照亮黑夜如白晝，對柯志丞來說有些刺眼。

記不清走了哪些路，進了哪扇門，可能因為他一直低頭看着腳下，抑或是緊盯文少賢的背影。等他反應過來，已經坐在一個姜黃色的包廂裡。

牆上挂着一個羊骨擺件。下面貼一張圖顯示詳細部位名稱。

廚師推着一隻上架烤全羊讓兩人确認，之後推到後廚切片，陸陸續續端上桌。

另外又端來幾道精緻擺盤的炒菜，上齊後，服務員關門離去。

美食當前，柯志丞暫時忘記亂七八糟思緒，拿起一隻羊腿大口吃了起來。

文少賢看着他的松弛，眼裡帶着笑意。

柯志丞嘴裡正忙，對他比了一個大手指，對味道相當滿意。

兩人最後吃了半隻羊，柯志丞撐得直不起身，抱着圓鼓鼓的肚子額頭抵在桌角整頓休息。

旋轉圓台桌很大，但兩人坐得近，文少賢能清晰得看見挂在他唇邊的油脂。

把餐巾塞到他手裡：“嘴角，沒擦幹淨。”

“哦……”柯志丞像是吃醉了，聲音懶懶地。

僅從菜品便能看出這是一家高檔飯店，不能辜負這安靜私密環境。

柯志丞枕着手臂，突然轉頭，看着文少賢的臉，目光直接赤裸。

他也沒有一絲躲閃。

兩人交換目光，呼吸聲逐漸清晰，分不清是對方的還是自己的。

“你和那個朋友，怎麼樣了？”

文少賢抿嘴淺笑：“我想那個朋友應該原諒我了。”

柯志丞起身一拳怼在他胸口：“那天為什麼裝不認識？”

與其瞎猜費腦子，還不如直接問。

“我在博育大門裡看見事情經過，打你的是我們醫學院的學生，我怕讓别人看見你和醫學院的人來往，對你影響不好。”

柯志丞癟嘴：“你哪個眼睛看到他們有打到我，老子就算隻用一支手指那些人也不是對手。”

文少賢将一個小白羊造型的面點夾到他餐盤裡：“我看到了，身手真不賴，像武俠小說描寫見義勇為的俠士，失敬！”

萦繞心頭烏雲散去，柯志丞心情大好：“以後有人欺負你，報我的名字，在九校大學城我罩你！”

“那我先謝了，朋友。”

柯志丞不是随便說說，不會讓任何人欺負他。

兩人提前下車，默契地刻意放緩腳步，還是走到兩校中間分叉路口。原來不覺得這條路這麼短。

“大學像高中那樣有門禁就好了。”文少賢把半隻羊肉打包盒遞給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