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校運動會在緊鑼密鼓的籌備當中，不過對大學生來說，沒什麼參與熱情。

柯志丞覺得無聊，短腿和結巴是實力不允許。文少賢看樣子就是個運動白癡。

他們這一夥人，就隻有黃以峰在籃球這一項上是主力隊員。

報名項目的人需要定期參與球隊訓練，練習的籃球場在室内，設有觀衆席，他不想單獨一個人脫離小團體，磨了好久，柯志丞答應他，哥們幾個沒事就過去看看。

黃以峰動作靈敏像是獵豹一般在場上飛奔，平時打架優勢在此刻體現出來，胯下運球，過人，定點三分，空心入網，赢得滿堂喝彩。不過這掌聲多半來自短腿他們。

“如果我腿沒有毛病就好了。”短腿滿眼都是羨慕。

泡溫泉那天，文少賢注意到他的問題：“你這是功能性長短腿，依靠體态矯正和康複訓練有希望恢複正常。”

短腿含着一口水硬生生咽下，抓緊他的衣袖：“你要是把我腿治好了，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讓你睡都成。”

結巴在一旁無奈搖頭。

“或者你想要誰，你言語一聲。”短腿激動地語無倫次。

兩人不約而同看向遠處給場上運動員送水的柯志丞。

“你特麼……真牛。老柯真不行，我也打不過他。”短腿這才意識到，這個人可能是認真的，心裡一陣恐慌。

文少賢不再說話，盯着黃以峰從柯志丞手上接過水，笑得格外燦爛。

一股冷風驟然而生，低氣壓籠罩，身旁的人拳頭握緊。

以為文少賢因為自己的拒絕生氣，短腿不想放棄可以治愈一線機會：“不過他這人看着狠，心特軟，尤其對我們這幾個兄弟，你裝弱求求他，沒準有戲。”

“怎麼裝？”

“真笨，野狗那夥人販賣黃糖，聽說挺管用的，你就說你吃了，難受得不行，你讓他幫幫你。”

結巴一掌拍在他的後腦：“出什麼鬼主意，你瘋了，敢算計柯老大。”

短腿把他手輕輕歸位：“開個玩笑嘛，人家是好學生，哪會做這種事。”

察覺到自己失言，短腿轉過頭打量文少賢，白淨文弱，性格溫潤，說話像滴水靜悄悄，這樣的人能做什麼。

柯志丞可是個炮仗，沒人近得了身。

醫學院出了一件大事，短時間内發酵登上南安市社會新聞。

醫學院一批用于實驗的藥品洩露，導緻一個班三十多名學生感染病毒，具體症狀表現為高熱不退，全身肌肉酸軟無力，文少賢因為和感染者有過接觸也被隔離在寝室。

三天前柯志丞他們想去探望，被舍管攔在門口。

所幸，發給他的消息都有回複。雖然每次都是簡單地幾個字：我沒事。

傍晚時分，路燈昏暗，突然想聽聽他的聲音，柯志丞掏出手機撥打視頻通話。

呼叫聲響了很久都沒有人接。

第二次快要到最後一秒，畫面接通了，漆黑一片。

“呵……呵……”濃厚的喘息：“剛……在睡覺。”

柯志丞被他節奏帶得自己都有點喘：“額……那你怎麼樣，感覺好像不太舒服。”

良久沉默，文少賢吸了一口氣：“是有點發熱，不過，不舒服是因為見不到你。”

中了一支冷箭，柯志丞握緊手機：“那……那挂了。”

像是逃兵，柯志丞心髒裡面戰鼓雷鳴，震得雙腿發顫，背靠着滑落蹲在牆角。

文少賢窩在被子裡，全身都是虛汗，睡衣黏在身上，像是溺進污泥中，但心裡卻有着從未有過的雀躍。

咚咚……咚咚……

不是心跳，而是真實存在玻璃震動聲。

文少賢望向窗口，緩緩起身。

窗紗靜谧，月光浮動，一個人影赫然出現在陽台。

文少賢指尖顫抖，剛推開窗，探進來一顆圓滾滾的頭，碎發被風吹亂。

“吓到了吧，有沒有恐怖片既視感。”

柯志丞伸出舌頭，做鬼臉，可愛的發瘋。

文少賢瞳孔放大，帶着一絲慌亂的驚訝表情，讓他非常有成就感。

上前一步虔誠地雙手接住，文少賢把跨窗的人直接抱下來。

貼着睡衣，柯志丞能感覺到他皮膚很燙。整個人像是剛洗過澡，潮熱散發病氣。

刻意地想要表現的自然，柯志丞先放開手，自顧自地進屋，熟絡地坐在他的床上。

衣櫃半開着，襯衫按照顔色排列整齊。旁邊挂着兩架熨燙機，難怪平時他衣服褲子沒有一絲褶皺。

“你這卧室看着不錯，搞得我也想住單人寝。”

文少賢接了一杯水遞給他：“我消過毒了，喝吧。”

“不渴，我就是路過來看看你。”

正好路過醫學院，正好在他寝室樓下撥通視頻，正好順着歪脖子樹翻到三樓他的寝室。

文少賢專注目光，像是一把刻刀，剝開他心事。

柯志丞不敢回看，手指揪着被褥，空氣中彌散着他的氣息，不斷地侵襲：“你沒事，我就放心，我走了。”

文少賢正對着他坐下，溫熱的掌心覆上他的手。

目光閃爍，委屈地像個受傷的小狗，急需主人關心：“再坐一下，我真的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