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志丞翻身凝望。

蓄力……

一腳踹在他的小腹，落地時文少賢還翻了幾圈。

“他麼的，我病成這樣，你睡得像死豬！你給我，滾！”

文少賢躬着緩了一會，才站起來。

吞下一個呵欠：“夢遊了？”文少賢重新躺回去。

柯志丞要不做點什麼，這貨又迷糊過去。

“我餓了。”

“明天帶你去吃包子、雞肉粥、油條、炸糕…… ”文少賢說話的聲音越來越小，直到淹沒在平穩的呼吸裡。

突然心頭一緊，也不知道是因為生病，還是他的忽視，柯志丞坐起，每一塊肌肉酸疼不已，肚子裡像是有一輛卡車奔馳呼嘯，把他搗碎。

文少賢迷迷糊糊伸手去摟枕邊人，卻撲了個空。

睜開眼睛瞬間，一個稍顯落寞的背影就在他面前。

沒說什麼，文少賢穿鞋去到廚房熱了幾樣常吃的早餐，下了一碗面條，端到他的面前。

柯志丞吸了吸鼻子，吃了一個包子和半碗面。

他放下筷子：“是你不對。”

文少賢點頭，才敢上手捏着他的肩膀，剛才感覺柯志丞坐在那裡都要碎了，不知道說什麼，隻能先做點力所能及的事。

“我不好，要不你再踹我一腳。”

“等我力氣，别以為這事就算完了。”飯飽後困意襲來，柯志丞又睡下。

文少賢把碗筷整理幹淨，坐在餐廳把剩下的早點吃掉。

回到卧室，他不敢再睡，借着微弱的床頭燈看書。

天亮之後，他穿戴整齊去上班，出門前摸了摸柯志丞的額頭，已經不燙了。

“我今天上午有預約，會早點回來，等我。”低頭親在他的臉頰：“還沒完全恢複，别出去。”

柯志丞支支吾吾答應着：“嗯，啰嗦，我不出去。”

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聲音卻一直在耳邊回蕩。

柯志丞不耐煩索性捂住耳朵。

突然間意識到，他的手有力氣了。

立刻睜眼坐起，拿過手機，好幾條未讀消息。

“小老闆，你在哪？”

“約定的時間快到了。打你電話也不通。要取消行動嗎？”

柯志丞看屏幕小字還有點模糊，發過去一條語音：“照常，你們先過去，我随後就到。”

這間公寓，他的衣服不多，柯志丞隻好套了一件文少賢的加厚外套出門。

新城區娛樂場所聚集，出沒在其中的人自然是三教九流。永遠潮濕的街道，垃圾桶旁不是隻有覓食的流浪動物，偶爾會掩埋着失去意識的人。

在街口有一家台球廳，老闆就是周甯的前男友王裕，

柯志丞揪着衣領走到十字路口，這麼好的地段，也能經營關門，外号“球王”也算有兩下子。

沒有電梯，步行上到三樓，柯志丞扶着牆壁站了一會，才推門進去。

諾大的空間内一片狼藉，帶着号碼的實心球滾落一地，自助販賣機器玻璃被砸得粉碎，對面一夥人在悠閑吃着零食。

“球王”王裕躲在最中間的台球桌底下，完全不敢冒頭。

陳叔帶人守住門口，一隻蒼蠅也飛不出去。

“這人欠我們錢，公司發話了，今天必須拿到。”嘴裡嚼着薯片，咔滋咔滋響，不妨礙他說話清晰。

陳叔淺笑：“我管你公司還是母司，我們小老闆找這人有事。稍後就到，人你不能帶走。”

對面那帶頭人甩掉手裡零食：“嘿，今天出門沒看黃曆，碰到這個老不死。兄弟們，給老人家松松筋骨。”

雙方操起拳頭，混戰将起。王裕抱着腦袋鑽進更深的位置，打定主意不出來。

這時，柯志丞從人群中走出，步履間帶來一股涼意，像是數九寒天冰凍了每個人激動的情緒。

“冤家路窄，野狗。”

對面的不是别人，正是催收經理吳輝。

不過這一次，他的臉沒有過敏時那麼紅。柯志丞差點沒認出來。

“病友，你看起來狀态不錯。”

吳輝冷臉：“少說廢話，這人我要帶走。”

柯志丞一臉通情達理，他撿起一根球杆，在桌子上狠狠砸了一下，應聲折斷，崩起的斷木劃過男人的眼角，就差了幾厘米。

吳輝眼睛沒有眨，但他的手下兄弟都吓得後退半步。

柯志丞敬了個小學禮：“抱歉，各位，我試試硬度。”斷的是纖細那一頭。

“你特麼什麼意思？”吳輝心頭微顫。那天在醫院，他們那麼多人鬥不過這野狗，今天他身後還站着一幫帶着紋身的保安，确實情況對自己不利。

柯志丞在手裡掂了掂，看看是否趁手。

“沒意思，人你可以帶走，我留下他的兩隻手就行。”

吳輝目瞪口呆，因為他語氣認真到不像在說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