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見鬼。
沉皎聽見這個聲音就覺得腦袋嗡嗡的。
以前多喜歡,現在就多痛苦。
清晰感受到三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沉皎兩眼一閉就算裝暈。
是這樣的,一個人在場的時候,她可以糊弄過去。三個人在場,就多說多措,得快刀斬亂麻,直接推桌打亂局勢。她一暈倒,沈嘉予肯定以她為重,到時候吵不起來,問題也就不用回答。等單獨相處,她再挨個糊弄。
但就在她閉眼的前一秒鐘,惹出這件事的罪魁禍首說,
“這地方危險,還是先離開吧。”
他氣定神閑,暗綠的眼珠沉着淡淡笑意,一副以大局為重的樣子。
沉皎一口氣險些沒順上來。
“怎麼,皎皎不願意回去嗎?”
男人語氣輕慢,目光又落到她身上,綠眸似乎疑問,威壓卻很強勢,危險得讓沉皎有點害怕。
沉皎勉強微笑。
手腕被男人有力的手握住,四指輕拍了拍,像在安撫。
是沈嘉予。
對上沉皎的目光,他先沖她笑了笑,再扭頭對柏尋禮說,
“這位先生說得對,我們不知道該往哪裡走,麻煩您帶路。”
他語氣平靜,看向柏尋禮時不卑不亢,像完全沒聽見之前的話。
柏尋禮帶有涼意的目光在他身上慢慢掃過,又在他握住沉皎腕骨的手上停留,最終看向縮着腦袋躲在男人身邊的少女,蓦然勾唇笑笑,
“不麻煩。”
“前輩照顧後輩,應該的。”
他笑容禮貌,嗓音溫和,說完又沖沉皎彎眉,
“皎皎,你說對嗎?”
沉皎頭皮發麻,不打算說話。被牧川看了一眼後,頭皮更加發麻。
怎麼就撞一起了?
打亂她計劃了。
煩人。
幸運的是接下來一路,柏尋禮沒發瘋。
不幸的是抵達體育館後,沈嘉予被他喊走了。
沉皎念念不舍看着眼前人,緊抓沈嘉予的衣服,這會兒倒不嫌髒了,主要怕出意外。
“皎皎不必擔心。”
危險的始作俑者站在一旁,笑容更散漫,對她說,
“我們是聯邦正規軍隊,隻是想問沈先生一些問題而已。”
沉皎咬牙,有一種心髒被柏尋禮提溜着甩來甩去的感覺。她真不知道柏尋禮接下來會幹什麼。因為不知道,所以預防不了。
好煩。
好煩。
沈嘉予溫柔地替她整理在車上睡得有些亂的頭發,溫聲安慰她,“皎皎,沒事,我一下就回來了。”
人能回來,回來了還愛我嗎?
但這些問題想想就算了,問肯定不能問,沒道理人家還沒出招,自己就把底牌全扔了。
算了,即便柏尋禮真要做什麼她也攔不住。她還是先去做她能做的,趕在沒出事之前,把牧川勾搭了。
“那你記得去找醫療部看一看傷。”
她叮囑沈嘉予。
沈嘉予親昵地笑着說,“一定去。”
再看向一直站在沉皎旁邊、格外沉默的親哥,目光頓了頓,語氣溫和沒有任何異常,“哥,你帶皎皎先去休息。”
“記得再給那隻貓做一下檢查。”
牧川無聲地點了點頭。
…
中控室内,年輕的長官問了一些關于異獸的問題,還有是他如何失蹤之類的。
沈嘉予一一回複。
配合軍隊工作,是每一個聯邦公民應盡的義務。
他在回答完所有問題後,沉靜地詢問面前年輕的男人。
“指揮官,沒有其他問題,我就先走了。”
就像從沒有聽見過那些話。
柏尋禮有些佩服他的好耐性。
可除了好脾氣,還有什麼優點,能讓沉皎選擇他做男友。
總不能是年輕吧。
“你和牧隊長是親兄弟?”
他問青年。
A級的異能屬實平庸,調查結果家境一般,相貌也隻能說不差。
他到底憑什麼成為沉皎的男朋友?
沉皎是個挑剔的人,她隻會選最好的,她談過的男友無一不是人群佼佼者,到了末世,基本也是一方強者。能成為她男友,一定是得到她的認可。
她還看上去很依賴他,剛才還躲在他的身後。
男人手腕上那串手鍊甚至比他的多了一顆小石頭。和玉一樣的戒指石頭。但那也是多出來的。
這人到底有什麼特别之處?
柏尋禮暗綠的眸光不動聲色掃過他褲腰,幾分沉思。
“是的。”
“你知道你哥哥和你女朋友——”
青年黑眸定定看向他,溫和但強硬地打斷他要說的話,
“柏指揮官,這是我的私事。”
“身為聯邦軍官,平白無故議論一位普通公民的女友,這不應該吧?”
他說了和他哥哥類似的話,語氣卻截然不同。
沉靜的,有條理的,還有點似曾相識的讨厭。
碎發打落在斯文的眉眼上,眉骨飽滿高昂,顯得面容有些淩厲,一雙柔和的眼卻将這份淩厲中和。
柏尋禮帶着疑問,慢慢看眼前的人。光影落在他的臉上,照亮他半面側臉。
清瘦的側臉。鼻梁高挺的弧度。
等一等。
柏尋禮豎瞳倏然明亮,閑懶的背脊也微微坐直一些。
他知道了。
難怪沉皎會找他做男友。
側影、鼻梁骨的弧度、眼睫的長度,都和那個人一模一樣啊。還有語氣。說話的語氣,也完全相似。
原來是這樣。
他就說怎麼一見面就很讓人讨厭。
柏尋禮呵笑一聲,唇線壓得很直,修長的手指交叉,笑容平和,
“當然是你的私事。”
“我隻不過看不慣介入感情的第三者,提醒你一句罷了。”
沉皎身邊每一個男人都很讨厭。
像那個人的尤其讨人厭。
“多謝指揮官提醒,我的女朋友我自己了解。沒其他事的話,我先走了。”
男人不卑不亢,也不等他說話,直接離開中控室。
連背影都這麼像。
真的,特别令人讨厭。
柏尋禮冷笑一聲,脖頸上又長出一片冰藍的鱗片。
讨厭的人不該活着,樓妄沒本事,不知道死哪裡去了,還得他自己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