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威瞬間扭過頭,見他站在鐵條外面,氣質那叫一個氣定神閑,登時氣不打一處來,遷怒道:“幹嘛?!你咋不明天再來呢?”
“那我走?”方笑贻說。
“你敢,”譚威更生氣了,“進來吧你!”
方笑贻于是進了門,順帶接收到兩條視線。
禮尚往來,方笑贻也分别打量了那兩人一眼,見那矮的是個娃娃臉,表情有點尴尬,眼圈也微有點紅。而他旁邊那個前刺頭闆着臉,滿臉寫着不高興。
不過他還是沒有譚威憤怒,方笑贻收回視線,問譚威:“幹嘛呢這?”
“教訓煞筆呢。”譚威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說。
餘光裡見那“前刺頭”表情猛地一變,方笑贻又拿瓶底杵了下譚威:“喂,文明點。”
譚威不想對煞筆文明,但又一想方笑贻才是煞筆的室友,自己鬧得太兇了對他不好,隻好忍了,抓過水,改為陰陽怪氣。
“是這樣,”譚威暗示性極強地斜乜着“前刺頭”,“有些人啰素質低,沒經過别人同意就換别人床位,被抓住了還不承認,橫的像踏馬個螃蟹,這我可忍不了。”
換床位?方笑贻還不及琢磨。
“前刺頭”就搶進來怒道:“放你丫的狗屁!要不是你砸到了謝恒的腳,我吃飽了撐的跟你橫?”
譚威也不甘示弱:“嘿你個鳥人真是張嘴就來啊!他那腳是我砸的嗎?明明是他擅自搬我兄弟的箱子,沒扛住,掉下來自己砸的,關我屁事?”
“前刺頭”:“你要是不拉他,他會扛不住嗎?”
譚威:“雞毛!我壓根就沒碰到他。”
“前刺頭”:“哼,敢做不敢當,煞筆!”
譚威:“勞資踏馬!……”
他倆你一句我一句,話密的别人都插不上嘴。
方笑贻加不進這個祖安對話營,隻好轉頭跟那個“娃娃臉”搭起了話,因為對方來跟他道歉了。
“不好意思啊同學,”謝恒看着他,表情很不好意思,“我不小心把你箱子摔了。”
這人長得有點顯小,小臉小頭小身闆,但眼神很靈活,面相也挺聰明。
方笑贻也看着他:“壞了嗎?”
“呃,”謝恒頓了下,“外面看着沒壞,但是裡頭不好說。不過萬一有東西摔壞了,我會賠的,然後真的,對不起。”
說着他雙手合十,搖了兩下,臉上一派歉然。
方笑贻看他挺講道理,不讨厭,就說:“行,一會我看看。你腳咋樣?還好吧?”
謝恒聞言一愣,盯了他一瞬,接着脖子一縮,表情瞬間俏皮了不少:“嗨,說實話哈,砸的還是有點痛,你那箱子挺重的。”
“重很正常,”方笑贻也扯了下嘴角,客氣而不失真誠地說,“因為我在裡頭塞了10瓶拌飯醬。”
“……”謝恒出于驚奇,“啥醬啊?一塞就是10瓶。”
“挂壁醬,”方笑贻掃了眼他的衣服鞋,說,“你不會感興趣的那種。”
“挂、”謝恒因為沒聽過,越發好奇了,“挂什麼啊?”
“噗——”
譚威吵架吵到一半,直接被這貨笑飛了。
人才!
還不感興趣,他看謝恒都快被吊成翹嘴了,四海銷冠,就是這個實力!
*
事實證明,“銷冠”的箱子沒事,裡面的東西也都完好。
接着,謝恒主動做了自我介紹,他跟“前刺頭”陳文宣是發小,初中也是同校,但不同班。所以好不容易都分到1班,就想一起住,結果搞成這樣。
方笑贻能理解,也願意讓個人情,不然吵成這樣,都白吵了。而且譚威遠在5班,1班也沒有他認識的人,住哪都一樣。
隻是讓完之後,他才發現,他們住的還是不一樣的。
因為謝恒原先被分配的寝室,300,是一間不起眼但豪華的……雙人間。它夾在兩層樓梯之間,門開在右邊貼牆的位置,不進來,八成會被當成一個雜物間。
屋裡的空間很小,隻夠貼牆擺下一張上下鋪,和一套桌椅。然後進門右邊的衛生間也小,還有點偏暗,因為窗戶開得又高也小。
但,它是個雙人間啊!
譚威眼睛都看綠了,大為震撼:“我靠學校裡怎麼還有雙人間?搞差别待遇啊,我要鬧了。”
陳文宣倚在門闆上,用平淡的語氣悄悄怼他:“你考個全校前四,就沒差别了。”
譚威一哽:得,搞了半天這是學霸的特權。
方笑贻也是一見傾心。他的睡眠很爛,淺到爆炸,所以這個光是這個床闆的數量,就足夠讓他心動了,不過逼數他心裡還是有的。
他問謝恒:“你确定,要跟我換嗎?”
“确定,我想老陳住一塊兒,但,”謝恒還沒住過集體宿舍,有種無知無畏的向往和果斷,兩手一攤說,“我總不能把全校第一換出去吧?就隻能自己出去了。”
他說到“全校第一”的瞬間,方笑贻才注意到上鋪的床架上有張姓名牌。
它被插在一小塊等床架寬的亞力克透明卡槽裡,藍綠邊框,帶榆臨一中的校徽水印,水印上打印着兩行楷體:
高一(1)班
邊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