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翠竹來說,揚州不是個好地方,她與其說是在幫她妹妹,不如說是在幫她自己。
“迎親嘞——”
沒多久,裴家的迎親隊伍就敲鑼打鼓地到了這院子外邊,喜婆穿紅戴綠的,一臉喜氣洋洋。
“柯家小娘子——”喜婆重重地敲着院子門,見沒反應便張開嗓子喊,“裴家小少爺來迎你了——哎呦,你看看你這住的什麼地方喲,嫁給裴少爺,保準吃香喝辣的,榮華富貴盡享!”
院子還是沒有動靜,倒是附近的不少街坊湊熱鬧過來了。
喜婆也不氣餒,接着喊:“小娘子,這次裴家少爺可是認真的,你看看,那個妾能用這紅色的轎子啊,還敲鑼打鼓的。更别提您這肚子裡已經有一個了——”
“砰——”
門開了。
喜婆剛露出一個滿意的笑,就迎了上來。
“你誰啊?”眼前的貌美少女姿态傲慢,手上還提着劍,一看就不是什麼善茬。
你誰啊?
喜婆也想問。
但她不敢。
喜婆賠着笑:“小娘子,我們是來迎柯家娘子的,您可見過柯家娘子啊?”
“見過啊。”蔚筠溪笑眯眯着。
喜婆臉上的笑僵住了,随即變成冷笑:“那您這是······要與裴家作對了?”
“裴家是什麼很了不得的人家嗎?比王法還厲害嗎?”蔚筠溪笑起來。
她瞧着并不很生氣。
喜婆有點懼了,她覺得有什麼東西藏在眼前少女的話語之下,她謹慎地沒有接話,隻是安排人去裴家搖人。
她今日帶的人中有不少見識過眼前這位的厲害,不敢去,而不知道的人見其他人都沒動,更不敢動,以至于無人敢去走這一趟。
“您這是什麼意思?”喜婆再怎麼蠢笨也知道眼前這人這幅嚣張模樣是有所依仗,好在她也不是什麼硬骨頭的人,依舊賠着笑臉。
“沒什麼,我就隻是想要看看這揚州城是不是已經變成裴家的了。”蔚筠溪笑起來,“放心,我已經遣人去報官了。”
喜婆頓時臉色大變,他們這樣的行事自然不合規矩律法,要是鬧到公堂上······裴家是揚州土皇帝,裴家人不一定有什麼事情,她可不一定。
喜婆冷笑着:“您這是什麼意思?柯家小娘子懷了裴家的種,裴家人準備将她納回去還不成了?!”
蔚筠溪皺了皺眉,眼皮一掀:“打。”
話音剛落,一群侍衛不知道從哪沖了出來,一行護在蔚筠溪跟前,一行與迎親的隊伍打了起來。
除了出手的蔚家侍衛,一邊看戲的吃瓜群衆也時不時上去踹上幾腳,拉拉偏架。
沒幾下功夫,裴家的人就有人丢下東西投降不敢動了。
他們不敢動,蔚家的人就沒什麼顧及了,上來就是一通好打。
大小姐說要打,你們投降就不打了,你們算哪根蔥?
也不知道誰找來的太師椅,深得蔚筠溪喜歡,蔚筠溪往那一坐,嘴角噙着抹笑,翹着二郎腿就差把扇子,揚州城又一位纨绔霸王。
“停下,”蔚筠溪望着日頭,懶懶散散着,“好大的太陽,呐,我呢也不是什麼惡人。”
“隻要官府來人了,我把你們交給官府,再由官府依律判決,這事兒就算完。”
蔚筠溪笑眯眯的,瞧着好像極好說話。
喜婆卻愣是出了一身冷汗。
哈,官府來人?那群人聽見裴家的名号根本就不會來!
“好——”
看熱鬧的人裡有人沒忍住喝了一聲,人群中先是一靜,随後爆發出更大的喝彩聲。
他們已經許久沒有見過這麼痛快的情景了,裴臻素來仗着裴家作威作福慣了,強搶民女也不是一回兩回了,難得吃癟,可不得喝彩嘛?
公道自在人心。
他們沒人真覺得那喜婆說的話是真的。
“這位姑娘,你還是早點跑吧。”人群中有人勸道,“裴家不是好惹的,官府都是裴家的走狗,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對啊對啊。”
“裴家就是揚州的地頭蛇,姑娘,你還是趕緊跑吧,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
“他們不敢對我做什麼,我現在住裴家呢。”蔚筠溪還是坐在她那張太師椅上,神情卻認真許多。
“姑娘哎,哎——”
住,住在裴家?
“我昨日見過這位小姐,她在碼頭打了裴臻那個惡霸一頓!”
那,那這是真的不怕裴家啊!
不少人眼中湧起熱淚。
“小姐,俺,俺能不能······告裴家。”有人的嗓子說着說着就啞了,有人打了他一下。
可能是今日的氛圍太好了,也可能是面前的小姐太過接地氣了,莊稼漢沒忍住喊了一嗓子。
蔚筠溪沒說什麼要證據的話,她隻是肯定地回答:“可以,你們要是信得過我,可以找我,我會讓人記下來。”
當天除了那個最開始喊出來的人,沒人去找蔚筠溪。
他們都有點怕了。
不過,這個消息還是以最快速度傳遍了揚州城。
沒人知道這個消息最開始是從哪傳出來的,傳到最後也就剩下一句。
揚州城來了個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