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真的是裴瑾瑜嗎?”蔚筠溪語氣輕緩。
“是。”
“裴琤的親兒子?”蔚筠溪又問了一遍。
裴瑾瑜不說話了。
蔚筠溪知道了:哦,身世有問題。裴琤也知道。
她繼續問:“你知道你親爹娘是誰嗎?”
裴瑾瑜有點無語,但人在蔚筠溪手上,沒說出來:“不知道。”
說完,裴瑾瑜又等了一會,沒等到蔚筠溪接下來的問題,他擡頭看她。
“噗哈哈哈哈哈嗝。”蔚筠溪笑開了。
裴瑾瑜:?腦有疾否?
蔚筠溪笑了好一會才開口解釋道:“我剛剛在想你什麼時候會擡頭。”
裴瑾瑜:所以呢?
蔚筠溪都不用想就知道裴瑾瑜在等她接下來的解釋,但她為什麼要解釋?難道說你剛才看起來好懵,好好笑······等等,好像也不是不行。
裴瑾瑜嘴角抽了抽,拒絕道:“不必解釋了。”
他不想聽。
蔚筠溪眨眨眼:“你剛才看起來好好笑。”
裴瑾瑜:。
裴瑾瑜此時此刻終于有了蔚筠溪是個聞名京城的纨绔的具體感覺了,不是真纨绔,做不出來這麼閑得發慌的事。他原先還以為蔚筠溪在裴家主面前的毒舌刻薄隻是她故意惹怒裴家主的手段。
現在想來,這分明是蔚筠溪的本性!
“噗哈哈哈哈哈。”蔚筠溪又笑起來了。
這回是還是因為裴瑾瑜的臉。
蔚筠溪誇贊道:“裴瑾瑜你的臉是真好看。”
要不是這張臉,她應當是沒有這麼多的耐心在這陪裴瑾瑜掰扯的。
裴瑾瑜此時也摸到了一點蔚筠溪的脈:這位大概對他的臉是十分之滿意的,不然就蔚筠溪那個所到之處殺殺殺的作風,他此時應當已經人頭落地了。
裴瑾瑜還記得,蔚筠溪見那個水匪頭領的時候,一點前奏都沒有,開口就是“阿竹,殺了他”。
裴瑾瑜是真奇怪,就蔚筠溪這個作風,她在京城的名聲居然還不錯,是個作風優良的纨绔。
裴瑾瑜菜色臉。
總覺得,他的腦子髒了。
“你在想什麼?”
眼前是蔚筠溪那張放大的臉,秾麗明豔,帶着驚人的攻擊性。
但由于裴瑾瑜自己也有張貌美的臉,所以他隻失神了一瞬,就木着臉道:“回大人,瑾瑜在想您面對水匪臨危不懼、悍不畏死的英姿。”
蔚筠溪擡手拍了拍裴瑾瑜的臉,心下琢磨着:手感不錯,逗起來也好玩。
“啊呀,這麼崇拜我嗎?”蔚筠溪笑眯眯道,“這麼崇拜我的話,要不把你知道的情報都告訴我吧?”
裴瑾瑜嘴角已經不是微微抽搐了,現在是已經不受控制地一直抽搐了。
你這燕國地圖是不是有點短了?
他努力壓下嘴角:“瑾瑜不知道啊。”
蔚筠溪也不為難裴瑾瑜,隻是道:“你是主動找上我的,你想從我這裡得到什麼?”
裴瑾瑜嘴角揚起:“您為何不問是否是我身後之人要我來找您的呢?”
“不會的,”蔚筠溪輕哼着,“我隻是一個纨绔啊,我會知道什麼呢?”
裴瑾瑜默然。
一個三日滅族的纨绔?
“繼續說吧,”蔚筠溪擡手捧着裴瑾瑜的臉,“隻要你這張臉在這,我覺得依我對你的耐性應當不會直接砍了你,就算你滿口謊言。”
“就算你滿腹心計,就算你想要我死。”
蔚筠溪張口就來,她記得這句話還是她在哪個追妻火葬場話本上看到的來着。
當時她還覺得男主好裝啊,現在她來說感覺就是不一樣!
還能通用。
蔚筠溪眼神遊移了一瞬,她雖然很喜歡裴瑾瑜這張臉,但下一個說不定更好。
嘻。
裴瑾瑜耳根紅了,這就是纨绔甜言蜜語嗎?
他強忍羞澀,正色道:“蔚大人,不要說這些無關緊要的話。”
蔚筠溪大發慈悲:“好吧,說說漕運。”
裴瑾瑜上次介紹時根本沒說到漕運,漕運素來是用以貪污的重要手段,出的問題就沒少過,偏裴瑾瑜上次一句都沒提。
其中必定有鬼。
“要查漕運,就要拿到賬本。”裴瑾瑜耳根上的紅暈還沒褪去,眼神卻逐漸堅定,“除了漕運,還有大壩。”
他頓了頓。
“自我有印象以來,江南從未修葺過大壩。”
蔚筠溪眉毛下壓,先前秾麗的面容此時顯出一點冷厲來,像是做慣了掌握生殺大權的樣子。
她感歎:“我是真沒想到啊。”
江南居然還能比她想得更爛一些。
蔚筠溪不覺得裴瑾瑜會在這種事情上說謊。
“你怎麼想?”她問。
裴瑾瑜先是沉默了一瞬,随後低聲道:“我想幫幫他們。”
蔚筠溪沒打擊他,隻是很平淡地說了一句:“那你加油。”
裴瑾瑜瞪大眼睛,眼睛裡好像寫着三個字:“那你呢?”
“啊呀,”蔚筠溪又笑開了,“你這張臉生的是真好啊。”
裴瑾瑜:。
世界燦爛美好,他隻覺得此人有病。
蔚筠溪憐愛地拍了拍裴瑾瑜的頭,神情平靜:“你還小呢。”
蔚筠溪忽然升起一股看子輩的憐愛之情,這股憐愛之情她都沒有對那個叉燒包有過呢。
裴瑾瑜:。
他沒記錯的話,蔚筠溪今年也不過及笄吧?
裴瑾瑜這輩子的無語可能都發生在蔚筠溪身上,他實在沒忍住翻了個白眼。
眼前的臉忽然就醜惡起來了。
蔚筠溪收回了她的憐愛,并對裴瑾瑜進行了炮轟:“你這個年紀應該保養了,要不然以後找不到妻子的,畢竟你隻有這張臉,要是連臉都沒有了,以後你妻子不喜歡你了,看膩了你這張臉,你就什麼都沒有了。”
蔚筠溪苦口婆心。
裴瑾瑜:啊啊啊啊啊啊,有沒有人來管管啊。
從來沒有人跟他說要他好好保養這張臉,說他除了臉什麼都沒有。
這真的對嗎?
他才二十。
裴瑾瑜真的要碎了。
蔚筠溪的心狠這時候就顯出來了,要是尋常人見到這麼個大美人心碎,早就上去安慰了,她非但沒有,還往上澆油。
“不要覺得你現在年輕,就不在乎,你總是要老的。”
裴瑾瑜:救命!
等阿竹敲開門,就看見一個遊魂似的裴瑾瑜飄了出來,兩眼呆滞,瞧着神情已經恍惚了。
而裡面的蔚筠溪已經笑瘋了。
裴瑾瑜真好玩,嘻。
阿竹安心地關上了門。
她方才就覺得自家小姐情緒有點不對勁,現在看見小姐笑成這樣,想來應當是沒什麼大事了。
至于方才飄出去的裴瑾瑜,那是不重要的人。
如果他需要的話,她會為他向小姐申請一點銀錢上的補助的。
至于其他的,裴瑾瑜就最好不要做白日夢了。
他除了一張臉什麼都沒有,若是敢肖想不該肖想的,她會讓他知道骨折的滋味。
裴瑾瑜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