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筠溪還沒來過金陵,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
“好熱鬧。”蔚筠溪真心實意地感慨。
總的而言,金陵是很熱鬧的,到處都是小攤小販,大部分人臉上也都還帶着笑,雖然很疲憊,但人人眼中都還有光。
不少人懷着對着未來生活的希望在努力活着。
“金陵一向熱鬧。”回話的是裴瑾瑜,他今日本是出來買書的,正好被蔚筠溪撞見。他們二人就一塊出來了,隻是這相攜逛街的二人各自心裡揣着什麼心思都還不知道呢。
心懷鬼胎就是二人此刻最真實的寫照。
“你怎麼不問問你父親的事。”蔚筠溪雖說的是問句,卻并沒有什麼疑問的語氣。
“父親他不是已經被您救走了嗎?”裴瑾瑜頗有些軟硬不吃的感覺。
“那我能不能用他來威脅你來幫我做事?”蔚筠溪玩笑着。
“您可以試試,或許會呢。”裴瑾瑜八風不動。
“真沒意思。”蔚筠溪抱怨道,“後面跟着的那些人是你的人?瞧着不太聰明。”
裴瑾瑜臉上帶了些詫異:“在下還以為是您的人。”
蔚筠溪眯了眯眼睛,像是在判斷裴瑾瑜話語的真實性,很快便收了回去。
她笑了起來:“若是如此,那我們算是要有大麻煩了。”
蔚筠溪也沒說這大麻煩是什麼,裴瑾瑜也沒問。
兩個人就跟打啞謎似的,埋頭苦走,就好像誰先說話誰就輸了似的。
跟着蔚筠溪他們身後的人小心地跟在他們後面,也不敢靠近,隻是遠遠地跟着。正因如此,他們沒聽見方才蔚筠溪與裴瑾瑜二人的對話。不然,他們還會不會離這麼遠就不一定了。
跟着蔚筠溪他們轉了幾個路口,他們赫然發現自己跟丢了人。
領頭的長髯大漢憤憤捶了一下小巷子的牆:“給我仔細搜,這邊都快沒油水了,好不容易來了個肥羊,不管他們住哪都給我搜出來!”
他今上午就注意到了這小白臉和他身邊的小娘子。那小娘子一看就是富貴人家養出來的,他本來不敢對這種富貴人家的小娘子動手的,隻不過這小娘子跟着這小白臉逛了一上午的街,什麼東西也沒買。
既是富貴出身,又什麼也沒買,想來是現今囊中羞澀,身邊還跟着個小白臉。十之六七是那小娘子跟着情郎私奔出來的,沒有家族庇護。
也不知道賀家最近抽什麼瘋,現在瘋狂抽成,他這幾年收的錢都上供了大半。要是再不找點路子,他這好不容易養出來的富貴肚隻怕要消了。
西街的人已經快被他抽幹了,他已經找好了新路子。翠雲樓現在正青黃不接,他好不容易搭上翠雲樓的老鸨,隻要他能把那小娘子給帶過去……
“運氣還不錯。”蔚筠溪挑眉看着正站在巷子岔口的大漢。
很難說她沒有什麼釣魚執法的心思。
裴瑾瑜沒忍住嘴角抽了一下:他就沒見過這樣的人。
“君子不立于危牆。”裴瑾瑜勸了一下。
“嗯嗯。”蔚筠溪知道裴瑾瑜好心,但不聽。
“我要告訴阿竹大人。”裴瑾瑜語氣平靜。
“哦!”蔚筠溪死魚眼。
裴瑾瑜用衣角掩着沒忍住笑了一下。
早在船上他就注意到了,蔚筠溪很多時候都挺在意阿竹的。主仆二人的情分深厚,但她們比起主仆更是好友。
看來他的計劃要改改了,要是動了阿竹,他的命隻怕就沒了。
“你還想帶我去哪,一并說了吧。”蔚筠溪懶懶地打了個哈欠。她不是專門玩謀略的,她更習慣一力降十會,并不能算個十分合格的政治生物。
但她很敏感,哪方面都是。比起動腦子,她更偏愛依靠直覺而做出的行動。
“多謝大人成全。”裴瑾瑜恭順地做了一揖。
“也不知道太子是怎麼眼瞎到說你恭順謙讓。”蔚筠溪嘴角的笑意略帶譏諷。
這人分明都是反骨啊。
裴瑾瑜沒什麼反應,隻當自己沒聽見蔚筠溪的挖苦:“請大人跟我來。”
*
裴瑾瑜帶蔚筠溪來的地方正是傳聞中官府用以安置流民的莊子。
地裡勞作的農人不少,多是些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臉上也沒什麼朝氣。
“你想給我看些什麼?”蔚筠溪問道。
“您看了就知道了。”裴瑾瑜避而不答。
蔚筠溪:讨厭話隻說一半的人。
不過蔚筠溪不猜也知道,這莊子裡應當應當有什麼秘密。
難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