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筠溪猜測着。
有了猜測,剩下的就好辦了。
蔚筠溪先是張望了一下附近的人,确定沒什麼管事的。然後随意扯了扯身上的衣裙,将原本幹淨整潔的衣裙扯得皺巴巴的。頭上的簪子也換成了地上随手撿的小木棍。
裴瑾瑜看着蔚筠溪的動作,也沒幹站着,同樣将自己弄得髒兮兮的。他與蔚筠溪是一塊來的,雖然離莊子裡的人還有一段距離,但他與蔚筠溪是一塊的,也不可能抛下蔚筠溪讓她一個人去。
他暫時還是惜命的。
“你站在這裡。”蔚筠溪指了個地方。
裴瑾瑜挑了挑眉,順從地站了過去。
“到時候我去跟人搭話,”蔚筠溪仔細看了看裴瑾瑜,愉快地下了決定,“你就是和我私奔後暴露真實面目想要把我賣掉的小白臉。”
裴瑾瑜:?
“我是被你皮囊蒙騙的無辜小娘子,”蔚筠溪滿意地點點頭,“你觊觎我家中錢财,誰知道我早已被許配他人,為了之前的努力不白費,撺掇我去與你私奔。”
裴瑾瑜:怎麼還編上話本了?
蔚筠溪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故事十分“精妙”:“你本來沒想真的私奔,隻是想要借此威脅我家裡人,但是沒想到我們私奔的時候正好撞上難民潮,我家裡失去我的蹤迹……”
“好了,大人你該走了。”裴瑾瑜面無表情地打斷蔚筠溪的惡趣味。
蔚筠溪挑了挑眉,也沒繼續欺負裴瑾瑜。這裡離莊子還有段距離,總要提前準備準備,不然到時候下意識欺負裴瑾瑜就不好了,就不好圓回來了。
裴瑾瑜遠遠望着正在跟人搭話的蔚筠溪,眉眼間帶着點擔憂。
倒不是擔心蔚筠溪的生命安全,而是怕蔚筠溪不行,到時候打草驚蛇。不過他既然已經決定要在這場風暴中押寶蔚筠溪,就做好了蔚筠溪失敗的各種解決方法。
就比如,現在正埋伏在莊子附近的人。
蔚筠溪看着不遠處正在田間努力幹活的農人,主動走上前同人搭話:“大哥,能給點水嗎?”
蔚筠溪可憐兮兮的。
她現在的模樣委實算不上整潔,瞧着像是逃難來的,身邊卻還跟着個俏白臉。
雖然站得遠,但他又不眼瞎,這兩人一看就是一塊來的。
農人掃了一眼兩人,沒說話,繼續做自己的事,隻當自己沒看見他們。
蔚筠溪見人不搭話,在心裡幽幽歎了一口氣。
裴瑾瑜這回你可不能怪我,這不是人不搭理我嘛。
隻一低頭,蔚筠溪眸子裡就蓄滿了淚,好像受了莫大的委屈。
這招是她打小為了逃避闖禍後親爹毒打訓練出來的,隻可惜,哭多了,親爹就不吃這套了。
“大哥,救救我吧,”蔚筠溪低聲啜泣着,不時還望兩眼遠處站着的裴瑾瑜,“我,我是被拐來的,我家裡有錢,我爹娘就我一個女兒,求求您,救救我。”
瞧着很是慌亂。
“求求您了。”說着,蔚筠溪就要跪下了。
“姑娘,”那農人面露不忍,連忙将蔚筠溪扶起來,四處張望了一下,“我救不了你,你快走吧!”
“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嗯?看來這莊子問題不是一般的大啊。
蔚筠溪一面思忖着一面落着淚:“大哥,我要是回去,我會被賣掉的。”
蔚筠溪好像被逼到絕境了,吞吞吐吐地将自己是如何被人騙的,又是如何落到現在這地步的告訴給了那農人。
邊說,邊用袖子抹着眼淚。
怎麼還不說話啊?沒騙過去?要不直接把他弄暈?動靜好像有點大,也容易翻船。
“那我替你走一趟。”那農人瞧着很是忠厚正直,“你往這邊走,一直走就能看見炊煙。那是俺們的莊子,你可以安心待在那。他不敢過來的,在俺們那,你就不用擔心了。”
那農人并不知道眼前人心裡在怎麼琢磨着把他弄暈,他長相忠厚,又是個莊稼漢子,很少有人會提防,他來試探各路來人再好不過。
隻可惜他沒想到眼前人不走尋常路,也沒被他的僞裝騙過去。
蔚筠溪感動得眼淚汪汪,一直不停地道謝,情真意切,誇得農人幾乎真以為自己是什麼大好人了。
蔚筠溪垂下眼眸,也不知道這人用這招騙了多少人。
先是不理不睬,看着對來人愛答不理沒有所求,然後被來人口中的悲慘故事打動,讓人去莊子裡避禍。
實則,呵。
要麼是将流民扣下,直接将人從流民變成黑戶隐戶,讓人隻能活在陰影下,依附于莊子的主人,要麼就是買賣人口。
總歸不是什麼好事。
更有甚者,兩者兼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