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媽一喜，“是，是是。”
天老爺，這黑燈瞎火的日子，終于到頭了，感謝衛少爺，感謝衛先生。
要将别墅裡全部的燈開啟，不是個簡單的工程，何媽帶着人，前前後後忙活了近二十分，終于把所有的燈都打開了。
秦老爺子正享受飯後散步的甯靜時光，擡頭見看到别墅區方向空中亮起的光線，一陣慌亂。
“快快，老辛，着火了！”
秦湛天淚眼婆娑，他怕是秦亥不想活了，縱火自焚啊……
一行人扶着脫力的秦老爺子上車，着急忙慌往别墅趕。
司機坐在前排，視線開闊，安慰道：“老爺，沒着火，是大少爺開燈了。”
秦湛天聞言一愣，他上一次見這棟别墅開燈，還是兩年前，兒子兒媳沒出車禍去世之前。
今天怎麼突然……
下車後，秦湛天站在别墅門口：“？”
燈開這麼多，過年玩呢！
臭小子，不懂節制，秦家多大的家業，經得起他這麼敗？
不對，這肯定是姓衛的那小子，趁秦亥不在鬧的！
秦老爺子杵着拐杖，氣勢洶洶沖進去，準備拿人問罪。
還沒見到人，秦亥和衛子奢的對話模糊飄了出來。
“不是餓了，怎麼不吃？”
“我不要，你的太大了，吃不下。”
秦老爺子腳步遲疑，望向身側的辛濤，不愧是秦家大管家，辛濤立馬會意，清清嗓子大力咳嗽三聲。
何媽聞聲走出來，迎接道：“老爺，您來了。”
秦老爺子太陽穴一跳，幹那種事怎麼還有外人在場。
他重重戳着拐杖，準備進去教訓小年輕兩句。
衛子奢兩手抱着筒子骨，啃得正香，聽見聲音擡起頭，毫無形象與秦老爺子來了個四目相對。
秦老爺子視線從他嘴上遊離到秦亥腿上，褲子好好的。
秦亥提着筷子，夾着比衛子奢手裡更大的骨頭，他順着秦老爺子的視線低下頭，“怎麼？老爺子這麼晚還來關心我的腿？”
就是不知道關心的哪一條。
秦老爺子頓時羞愧不已，都怪衛子奢上午胡言亂語，害得他一把年紀還在胡思亂想。
為了掩飾一把年紀想歪的窘迫，秦老爺子幹咳一聲，問道：“怎麼突然把燈都打開了？”
秦亥拿筷子撥弄骨頭的手一頓，随意道：“想開就開了。”
秦老爺子一愣，連連點頭，“想開就好，想開了就好。”
衛子奢雖然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麼啞迷，但不影響他一邊看戲一邊啃骨頭。
“你……”
秦老爺子重新望向衛子奢，但礙于秦亥還在，不好放狠話。
他隻能瞪着眼叮囑：“好好待着，别亂跑。”
衛子奢騰出隻手，高舉起，“O——K——”
秦老爺子身形一顫，舉起拐杖想罵不成體統，可衛子奢什麼也沒說，是他自己想到了髒東西，哪能無端發作，隻能憋着。
衛子奢見達成了想要的效果，不敢再作妖，埋起腦袋開始專心嘬骨頭。
他就喜歡慢慢啃這種硬硬的東西，享受磨牙的快樂。
秦老爺子誤會一場，精神大起大落，很快就感到深深的疲憊。
秦亥控制輪椅到他身邊，仰起頭看着蒼老面龐，開口：“您回去休息吧，不用擔心我這邊。”
秦老爺子深深看一眼還在狼吞虎咽的衛子奢，種種擔憂化作一句：“好。”
秦亥目送秦老爺子離開，再轉身，衛子奢對着他不停眨眼。
“又想幹什麼？”
衛子奢難受地用力眨眨眼，“好像有東西掉到眼睛裡去了。”
他雙手沾着油漬，手背揉眼睛又揉不到關鍵地方，隻能靠不斷眨眼緩解不适。
秦亥指尖微動，正欲開口，衛子奢搶先一步喊道：“何媽——快來幫我吹吹眼睛。”
“衛先生，您别揉，别把髒東西揉進去了。”
何媽上前仔細查看他眼睛。
秦亥見狀冷哼一聲，控制輪椅離開。
衛子奢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側過頭小聲問：“他怎麼了？”
何媽捏着從他眼睛裡挑出來的睫毛，搖搖頭，“不知道，大少爺向來如此。”
“咿呀，真是個善變的男人。”
…………
卧室經過打掃，花瓶碎片和奇怪的布團都不見了，取而代之一個嶄新的比之前顔色更鮮豔的花瓶擺在牆邊。
衛子奢進門，一眼瞧見那抹醒目色彩。
花瓶比他高出半個頭，彩色的仕女圖好像仙女下凡，線條柔軟彩帶飄飄，衛子奢試着推了推，穩穩地，很安心。
他轉過身，沒發現其中一個仕女的眼睛正幽幽閃動。
給手機充上電，洗漱完回來，屏幕叮咚叮咚閃爍消息。
經紀人王磊：【你看看文件，沒問題就做好進組準備。】
衛子奢試圖掙紮：【可以不去嗎？】
經紀人王磊：【什麼也不用幹，你就穿好看點過去坐坐，湊個人數露個臉。】
衛子奢還想再說些什麼，但對面跳出來的信息直接掐住了他的命門：【劇組違約金二十五萬。】
衛子奢：“……”
這是什麼金錢貶值得很厲害的世界嗎，為什麼他聽到的單位都是萬起步。
衛子奢認命點開文件，去坐坐就去坐坐吧，反正——
能坐着他絕不會站起來。
要是能躺就更好了。
文件加載一陣，跳出來個巨大的圖案，圓形包裹着三角形，像極了垃圾桶上可回收的循環圖标。
線條交錯的空隙裡，金燦燦花邊堆疊各種繁瑣元素，妥妥的暴發戶式審美。
衛子奢趕緊把手機拉遠點。
手指往上扒拉，三角圓桌會議幾個大字加粗加金跳出來，閃得衛子奢臉頰一抽搐。
他給王磊發消息：【你這個節目，靠譜嗎？】
經紀人王磊：【放心吧，導演我認識，不然這節目還輪不到你上。】
見他如此确信，衛子奢更害怕了，大廠制作怎麼樣他不知道，但三無小作坊的下料絕對夠猛。
果然，上網一搜，與綜藝有關的消息寥寥無幾。
唯一跳出來的，還是未經認證自稱導演的人發了兩句話，下邊評論為零。
衛子奢見導演混得如此凄慘，好心發了個嘻嘻的表情過去。
發完，他換回綠泡泡，繼續點開文件查看。
為了……特别創新……此次采用……直播……活動一、二、三、四……
囫囵吞棗看完長達五十三頁的PPT，衛子奢揉揉眼睛癱在床上，“好多字，好複雜……”
平靜沒多久，床上的人翻個身，改成趴的姿勢，曲起的雙腿在空中一晃一晃。
衛子奢劃拉到最底下找到關鍵信息，藝人進組時間在三天後，一共需要直播七天。
七天？
晃蕩的雙腿一直，衛子奢默默看向屏幕角落，七天活動需要五十多頁PPT講解，這得多喪心病狂？
導演加量不加價啊。
不過……
放心交給他吧，一定會給你搞砸的！
他早就想好了無痛退圈的辦法，先作點幺蛾子惹得全網黑，這樣往後不會再有節目願意收留他，他就可以好好宅在屋裡，與美味快樂水為伴。
不知道這個世界的漫畫和小說怎麼樣。
衛子奢想着，身體一轉，卷起被子把自己卷成瑞士卷，安安心心找小說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