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夢。
衛子奢下樓，越過最後兩三個台階直接跳下去，把何媽吓了一大跳。
“衛先生，這樣太危險了，您小心些。”
這個家裡可不能再多一個瘸子了。
衛子奢無所謂伸個懶腰，“沒事，地上不是鋪了地毯嘛。”
經過多方觀察，衛子奢終于找到了何媽走路沒有聲音的秘訣，那就是走廊和客廳裡無處不在的地毯，他偷摸研究過，保守估計有三厘米厚。
可以說他房裡要是鋪了這麼厚的地毯，那個花瓶也不會一摔就碎了。
“對了何媽，你知不知道這裡的具體地址填什麼。”
他昨晚想買些快樂水和小零食，興沖沖加完購物車，到了付款了才發現不知道這兒的具體地址，氣得他一怒之下怒了一下。
何媽笑道：“您想買東西嗎？如果是吃的穿的，跟我說就好了。”
衛子奢急忙搖頭，“哪能讓您出錢，我自己有錢。”
秦老爺子給的那張卡，夠他吃吃喝喝了。
昨晚腦子發熱差點沖動消費，今早冷靜下來，衛子奢突然想起三天後還得進組。
看來購買快樂水的事隻能往後稍稍。
他止住何媽還想客氣的話，“算了，過陣子再說吧。”
何媽眉眼笑意更盛，“我想您誤會了，别墅裡的生活開支都由主家承擔，我隻是負責将需要的物品提交上去。”
秦家家大業大，除非特殊物件，其它生活方面需要的東西都有專人統一采購。
衛子奢聽聞，雙眼一亮，十指點點點碰在一起，試探道：“那，買點？”
“您說。”
衛子奢把購物車界面亮出來，遲疑兩秒才遞到何媽面前。
“就是這個。”
怎麼辦，他有種當着長輩面偷吃垃圾食品的難以為情。
看到手機上的快樂水，何媽沒有表露出任何不滿，她認真記了記品牌和加購數量，貼心問道：“現在就要嗎？”
衛子奢内心松口氣，雙眼眯起，笑得像隻滿足的小狐狸，“越快越好，要是中午能喝上就更好了。”
何媽仿若一位仁慈長輩在欣賞最喜歡的後輩，眉目和藹。
“好。”
秦亥看着送到手邊的呈報，眉頭一挑，兩箱快樂水？
衛子舍……奢什麼時候喜歡這種東西了？
有意思，秦亥拉開一節抽屜，把手上的紙丢進去。
抽屜合攏之際，衛子奢的臉一閃而過。
秋風掠過水面，綠葉旋轉，蕩起一陣漣漪。
衛子奢隔着十幾米遠眺，絲毫不敢靠近水邊。
這是反派沉人的池塘？這裡的人是不是對池塘有什麼誤解，這明明是湖！
風刮過面龐，衛子奢一陣激靈，打了個噴嚏。
一想二罵三感冒，他隻打了一個噴嚏，難道是秦亥在想他。
衛子奢認真思考了這件事的可能性，身子抖了抖，還是不要了，無福消受。
“珍愛生命，遠離水邊。”
他嘴上嘟囔着挪動步子，正準備進屋，遠遠瞧見湖對岸一行人。
看方向，似乎是去找秦老爺子的。
衛子奢好奇看了兩眼，看不出個所以然，沒有放在心上。
他在園子裡逛了逛，熟悉一下周圍環境，回了屋。
…………
中午，何媽上菜的時候，狀似無意開口：“我聽說，今天上午有個跟大少爺長相相似的年輕人，去找了秦老爺子。”
衛子奢心中警鈴大作，跟秦亥長相相似的年輕人？
要說秦家誰能擔一句跟秦亥長相相似，唯有男主秦世安。
身為秦家棄子，他的手段和魄力自然比不得從小接受精英教育的秦亥。
但他身體健全這一點，又彌補了他在其他方面的缺陷，可以說為後續繼承秦家打下了一大基礎。
不過提起他棄子身份，具體是怎麼棄的，衛子奢不太清楚。
仔細回憶劇情，書裡大部分文墨都在描寫男女主的感情戲，他也确實隻顧着看感情線去了，對秦家内部這一塊，不甚了解。
衛子奢朝何媽看去，想再了解些消息，沒别的，隻是好奇。
當然，要是可以他還想看看能不能把男主大腿抱上，以保岌岌可危的小命。
面對他求知的眼神，何媽隻是看了看桌上的菜，問：“是今天的飯菜不合您心意嗎？”
毫無異樣的表情，仿佛先前那句話隻是衛子奢的幻覺。
就在衛子奢疑惑着要不要再問的時候，何媽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開口道：
“對了，您早上要的飲料已經到了，我聽說這種飲料冰鎮口感更加，但最近天氣涼，我給您冰鎮了一半，常溫留了一半，您現在需要嗎？如果需要我是給您上常溫的還是冰鎮的？”
一打岔，衛子奢的注意力瞬間轉移到快樂水上。
“要，要冰鎮的！”
什麼秦家不秦家，通通不關他的事，總歸逃不脫豪門狗血争奪的戲碼。
吭哧吭哧吃完午飯，衛子奢靠在沙發上品嘗美味餐後水果，門口響起腳步聲他也毫不關心。
反正不會是秦亥在走路。
“大少爺，您回來了。”
何媽比平常稍大些的聲音響起。
捏着叉子的手一抖，碟子邊緣的葡萄受驚滾到桌面。
衛子奢趕緊抓起那枚逃跑的葡萄塞進嘴裡，抱着快樂水準備奔上樓。
然而，房子太大的弊端在此刻顯現，身後閻王點名般的聲音響起時，他還沒爬完一半樓梯。
“衛、子、奢。”
衛子奢擡腳一僵，深呼吸口扭過頭，谄媚笑道：“秦總～我聽到您回來了，就迫不及待下來見您呢，走太快拖鞋掉了，您等我穿好鞋子，總不能衣衫不整的見您。”
說罷，他抛了個媚眼。
秦亥看眼茶幾上動了一半的水果，眼中寒意逼人，“是嗎？”
衛子奢轉過身，把拎着快樂水的手背到身後，不知道反派今天受了什麼刺激，感覺眼神要殺人了。
何媽見氣氛逐漸凝固，站出身，從遊梓寅手上接過輪椅推把。
“大少爺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剛過午飯時間不久，想必趕回來還沒吃上飯，我去讓人上菜。”
秦亥略微一點頭，盯着衛子奢，突兀開口：“老爺子讓我回來一趟。”
衛子奢無助看了眼忙碌起的何媽，心想這跟我有什麼關系。
“可能是老爺子想您了。”
他嘴上甜道，腳下卻像生了根站在台階上紋絲不動。
不能怪他，反派現在的氣場有點駭人，他不敢過去。
偏偏，秦亥還在問：“為什麼不過來？”
冷調的話語，沒有任何情緒起伏，落在衛子奢耳中，卻宛如惡魔索命的低吟。
他在腦中飛速尋找借口，趕在暴風雨降臨之前三兩步跨下樓梯，背手立在秦亥面前。
垂頭喪氣的模樣好似上課講小話被老師發現，挨批評的小學生。
秦亥冷冷看着他，不說話。
衛子奢本想等他先開口，奈何秦亥不按常理出牌，他頂不住高壓，隻得慢慢從身後拿出喝了一半的快樂水，擡眼試探瞧向秦亥，嗫嚅道：“我在喝這個，怕您笑話我。”
沒想到，秦亥真的笑了出來。
壓抑的、破碎的笑聲，衛子奢覺得比哭還難聽。
他死死垂着頭，不敢去看坐在輪椅上肆虐着風暴，幾乎毀滅的靈魂。
秦亥閉上眼，再睜開，周身的寒意散了不少。
“知道老爺子為什麼叫我回來嗎？”
衛子奢搖搖頭，他哪裡知道。
秦亥勾勾手，衛子奢老實蹲下身，側耳傾聽。
溫暖的吐息打在耳畔，低沉且充滿磁性的聲音緩緩道出三個字：“私生子。”
衛子奢霎時顧不上裝乖，猛地擡起頭，眼底的震驚攪碎投射下的倒影。
“私生子？”
秦世安是秦老爺子的私生子？老爺子老當益壯啊！
很快衛子奢就發現自己想岔輩分了。
“是啊，我都不知道，原來我還有個弟弟。”
秦亥用戲谑的語氣說出殘忍的事實，聽得衛子奢心裡不是滋味。
他還沒傷感完，火就已經燒到身上。
“所以你呢？”
秦亥緊緊盯着他的雙眼。
衛子奢背後雞皮疙瘩成片冒出，這關他什麼事，怎麼突然就扯到他身上來了！
閃爍不定的眸光，仿佛下一秒就會有水霧漫出，衛子奢不敢與秦亥對視，卻又不得不逼着自己直視他的雙眼。
這種時候，展現出一點心虛，就完啦！
秦亥鉗住他下巴逼近，“你是不是他派來的人？”
衛子奢内心冷汗直冒，媽耶，送命題。
他猶豫着，實話實說道：“秦老爺子，給了我一張卡，卡裡面有一百萬，讓我……”
感受下巴上猛然加深的力道，衛子奢艱難說出剩下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