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什麼重要的人。”
私底下如何說,衛子奢不甚在意,但在外人面前如此貶低,他也是有自尊心的。
衛子奢嘴唇抿成直線,不說話。
秦世安見狀,笑着朝衛子奢一點頭,主動道:“您好,我是秦世安。”
能在秦宅裡自由活動的人,怎麼可能是什麼不重要的人。
“衛子奢。”
衛子奢同樣微笑緻意,不愧是男主,比反派好相處多了。
不過……
視線投射到秦亥身上,對比外貌形象,他還是覺得大反派更好看。
衛子奢自顧自點點頭,現在的時間線還早,他們還沒開始交鋒,也不知道後來具體發生了什麼,非要鬧得你死我活。
想着想着,衛子奢的視線又飄到秦世安臉上。
男人嘛,外表一張臉看起來再無辜單純,内裡實際的野心有多大,誰也不清楚。
還别提,站在他面前這位是男主。
看二人當着自己面明目張膽“眉來眼去”,秦亥搭在扶手上的手掌逐漸用力握緊,周身驟冷。
衛子奢瞥見秦亥布起陰霾的眼,立馬求生欲爆炸,“秦總,您就是嘴硬心軟,我不重要,那這是什麼?”
帶着體溫的黑卡,輕貼在唇邊,落下一吻。
“都說男人的錢在哪裡,心就在哪裡,您的心,已經在我手裡了呦~”
堅定立場,同時替反派在男主面前刷個好形象,完美。
秦世安視線從兩人身上掃過,神情明了,他俯下身,艱難開口:“秦……哥,我看先前來的地方有一片月季,我還挺喜歡的,能不能過去看看?”
秦亥頭也不回,“去吧。”
本就是老爺子強行讓兩人一起逛逛,美其名曰培養兄弟感情,得到離開的允許,秦世安轉身就走,将空間留給二人。
看人走了,衛子奢懶得再裝了,虛哼一聲,轉過身背對着秦亥,繼續看鶴。
“生氣?”
“您在外人面前一點面子不給我留,我還不能氣一氣了?”
衛子奢動動腿,想找個小石頭踢一踢發洩情緒,奈何地上太幹淨,隻能原地扭着腳玩。
看着他鬧别扭的背影,秦亥眸光一閃,咬字低聲道:“外人面前?”
“外人……”
秦亥反複品味,似乎被這兩個字取悅。
衛子奢生完悶氣,擡眼又被吸引走了注意力,再次改變策略,“啰啰啰”地逗起兩隻鶴。
秦亥控制輪椅到他身邊,“想摸?”
衛子奢側過頭看他,渴求眨眨眼,又将頭扭了回去。
他就不信,自己逗了半天沒反應的鶴,能被秦亥喊過來。
秦亥擡起雙手,合攏抵在嘴邊,随着一聲悠揚的“唳——”掠過衛子奢身旁,兩隻鶴仿佛聽見同伴呼喚,振翅撲向秦亥。
衛子奢腦袋随着兩道雪白身影移動,看到最終停下腳步聚在秦亥身邊的鶴,流露出羨慕的眼神。
白鶴垂首,安靜站在秦亥身邊。
衛子奢眼睜睜看着他撫摸上潔白羽毛,渾身散發出酸溜溜地嫉妒。
太讓人受傷了,為什麼反派會比他招小動物喜歡,他也好想摸摸。
衛子奢摳着手,挪動小碎步,蹲在秦亥面前展現出讨好的笑容。
“秦總~”
秦亥掃他一眼,“手伸出來。”
兩隻白淨的手迫不及待從底下竄出,掌心向上擺放在秦亥雙腿上。
秦亥抓起其中一隻,緩緩帶到羽毛上。
陌生氣息靠近,白鶴扭過脖子瞪向衛子奢,似乎隻要他敢動,就用那細長的喙叨他。
被那麼尖的嘴來上一口,肯定會痛死,衛子奢瑟縮一抖,無辜望向秦亥求助。
秦亥曲指順了順鶴頸下黑色的羽毛,“别吓他。”
那隻鶴像是聽懂了人話,昂起頭,不再搭理衛子奢。
衛子奢看得一愣一愣,這麼聽話,難道這對鶴是秦亥養的?
愣神之際,他的手受秦亥牽引,緩緩在鶴背上撫動,感受掌心傳遞而來的感覺,衛子奢滿足地眯起眼,滑溜溜的,比他預想中的感覺更舒服。
和諧甯靜的時光持續一陣,最終斷在辛濤腳步聲下。
“大少爺,老爺子讓您過去一趟。”
兩隻鶴受驚般撲騰飛回池邊。
這次,衛子奢清楚看見,其中一隻鶴好像半邊翅膀受過傷,身形忽高忽低在半空中撲騰得搖搖晃晃,飛起來十分費力。
而另一隻,鶴翅膀完好,飛起來行雲流水,落地優雅至極。
衛子奢若有所思擡頭望向天空,離開這道屋檐,外面的世界廣闊無邊,它翅膀那麼好看,為什麼不飛走。
等回過神,秦亥已經随管家離開。
衛子奢低頭看向掌心,殘留的觸感無聲撥動心弦。
“衛先生。”
衛子奢:發呆ing……
“衛先生!”
衛子奢猛地回過神,看向身後管家。
“管家先生,您怎麼又來了。”
眼神不着痕迹在他身邊找了一圈,沒找到人的衛子奢問道:“秦亥呢?”
辛濤頓了頓,開口:“大少爺已經帶着……小少爺去公司了。”
小少爺?秦世安?秦老爺子怎麼就放心把他跟秦亥放在一起。
他倆可是死對頭。
衛子奢想着,語氣不由加速:“那您怎麼過來了,是不是秦亥有話留給我?”
辛濤搖頭。
“老爺子請您一叙。”
…………
第二次與秦老爺子面對面交流,衛子奢終于——
有了凳子坐。
秦老爺子用手指點了點桌面,沉聲開口:“衛子奢。”
衛子奢立馬并攏腿挺直背。
“您說。”
秦湛天開門見山:“想必你已經見過世安了,他是亥兒的弟弟,前些年流落在外,最近才找回來,你作為亥兒身邊人,應該懂事點,要多說些有助于他們兄弟感情的話。”
什麼流落在外最近才找回來,私生子說得好聽,衛子奢在心裡吐槽完,懂了。
秦老爺子這是要讓他吹枕邊風。
可秦亥是容易被人左右想法的人嗎,他說錯半句就可能小命不保。
“秦老爺子,我想知道,您現在把人帶到秦亥面前,是個什麼意思?”
秦湛天看他一眼,“當然是等我走後,亥兒身邊能有個兄弟幫扶他。”
衛子奢點點頭,出發點是好的,就是不太合适實際情況。
“難道您不覺得,現在把秦世安介紹給秦亥,更像是火上澆油,雪中送扇嗎?”
秦湛天眉頭一皺,鼻息重重吐出,“你這是什麼意思?”
衛子奢沒有直接回複他的話,反而反問:“您覺得秦亥會如何理解您的意思?”
“世安是我留給他的幫襯、助手、親人……”
秦湛天一一點明他眼中秦世安該有的身份。
衛子奢差點白眼翻上天,難怪兩人後面到了你死我活的地步。
感情在秦老爺子眼裡,秦世安隻是個工具人,這換誰知道了不崩潰,不想争一争,反駁反駁這混蛋的偏見。
但在另一邊秦亥的眼裡,秦世安又是秦老爺子派過去撼動他地位的人。
從中午的質問不難看出,秦亥對秦老爺子有着不輕的防備心,時時提防他塞到身邊的人。
衛子奢對這事沒什麼好感:“老爺子您一把年紀了怎麼還這麼天真呢。這個時機!這個年紀!我說話難聽,難道不就是您看秦總殘廢了,派人去奪權的?再不濟,也是派去公司監視他的。”
他頓了頓,直接道:“說不定您私底下打算着扶持秦世安上位,好……”
“胡說八道!”
秦湛天大聲打斷衛子奢接下來的話,手掌重重拍在桌面,目露兇光,“我早已立下遺囑,秦家的一切,隻會是亥兒的!”
衛子奢沒被他的氣勢吓到,眼中冷靜得可怕:“那如果秦總死了呢。”
書中秦亥的結局便是死亡。
辛濤眉心一跳。
秦湛天冷靜下來,歎口氣,像是找到了同道之人:“你也感受到了?”
“什麼?”
衛子奢不太懂他在打什麼啞迷。
秦湛天閉上眼,渾身上下透露出深深的無力感,“亥兒身上,有股自我毀滅的氣息,他藏得很深,還以為瞞得過我。”
呼風喚雨大半輩子的秦老爺子,此時仿佛隻是個普通的耄耋之年的老人,歲月無情奪走了他全部力氣和手段。
而他,隻能眼睜睜看着,無能為力。
“我知道,亥兒他,早就不想活了……”
衛子奢心下一驚,辛濤垂下的頭埋得更深了。
“如果不是我這把老骨頭還在,他……”
秦湛天正獨自傷感,瞥見對面震撼又好奇的衛子奢,神色一凜,“我跟你說這麼多幹什麼!去去去,你隻要好好陪着亥兒就行了。”
好你個秦老頭子,情緒收放得真厲害。
衛子奢不死心,追問:“秦總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想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