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陷入了另一個人的懷中。
鼻腔被熟悉的氣味占領,就連胸腔也感受着他急促而猛烈心跳聲。
池喻森看不清他的表情,隻知道背後傳來的力道快将他嵌入他的身體裡。
他擡起手,遲疑地拍了拍邬柏祎的後背,“邬柏祎?”
“嗯。”
“我在。”
他悶着聲音回答。
邬柏祎甚至無法在第一時間找回自己的心跳聲,在那一瞬間,在面前那個人說出那幾個字的一瞬間,他的世界仿佛停止了轉動。
水滴落的聲音,窗外樹葉被吹動的聲音,隔壁宿舍桌椅摩擦的聲音,走廊人來人往的聲音,在那一瞬間被壓縮到極緻,然後池喻森就落到了他的懷中。
他幾乎是憑着本能将池喻森抱進懷中。
“不騙我嗎?”
池喻森的手放在他的背上,平靜道,“我不騙人。”
邬柏祎這次把他放開,隻是眼睛死死地盯着池喻森的臉,然後就見到池喻森略帶疑惑地歪了下頭,手自然地撫上他的臉頰。
邬柏祎呼吸一滞。
“你哭了?”
邬柏祎一頓。
他扭開頭,抑制着喜悅,強裝鎮定道,“你看錯了。”
池喻森:“……”
兩秒後。
池喻森平淡地說,“哦。”
邬柏祎擡起眼,餘光忽地瞥見鏡子裡眼眶通紅的自己。
邬柏祎:“。”
他虛僞地閉上了眼睛,假裝看不見鏡子裡可憐巴兮搞笑得一塌糊度的自己,也假裝看不見在自己懷裡面冷着一張臉但實則憋笑的池喻森。
他再也不願意善待這個世界了。
邬柏祎又猛地睜開眼,滿意地瞟了幾眼池喻森,嘴角忍不住上揚。
好吧,再給這個世界一點點好臉色。
-
當天的晚上,邬柏祎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睡着的,隻是一睜眼天就亮了。
幾乎是在鬧鐘響起的一瞬間,邬柏祎就飛快地起床穿衣關鬧鐘。
然後一如往常地等着池喻森起床。
“聽吧新征程号角吹響——!”
“強軍目标召喚在前方——!”
王海宏的歌聲作為每天的開場白。
“開場白”動作娴熟地把還在睡夢中的池喻森吵醒。
他的耳朵裡很突然地被灌進了一道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歌聲,但是今天的歌聲很奇怪,竟然沒有跑調。
池喻森撐着手,掙紮着從床上起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地望着前面發呆。
昨夜的記憶猛地攻擊了不清醒的腦子。
他想起來昨天晚上自己的種種行為。
池喻森慢吞吞穿衣服的動作一頓,然後機械般地扭頭,邬柏祎正倚在桌子上,雙手環抱,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他抿了抿唇,正準備開口說些什麼,就看見邬柏祎朝他招了招手,笑眯眯地說道,“早上好。”
池喻森收回視線,嘴角往上揚了一點,“嗯。”
他昨天晚上跟邬柏祎說了,試一試。
所以……
藏在被子裡的手指微縮。
他們現在是戀人關系。
窗外空氣泛着冷意,但池喻森覺得有一股熱氣環繞在他的身邊。
熱得人腦子發昏。
一中的老傳統是在月末的周二進行大檢查,從風紀到清潔衛生都要通通過一遍。
作為學生會長的邬柏祎也早早地到了校門口,袖子上帶着紅色的袖章。
池喻森揣着邬柏祎給他的面包牛奶慢悠悠走進教室。
一進門,他就看見路政坐在原本屬于季子源的位子上,而季子源則深仇大恨地看着黑闆。
今天來得這麼早?
路政看見他的身影,一臉八卦地把他拉過來,将他按在位置上,微微眯眼睛,“三木啊。”
池喻森:“……”
路政臉上的笑容像極了哄騙小紅帽的狼外婆。
路政哄騙道,“昨天江希和你說了什麼啊?”
池喻森覺得這件事也沒什麼好隐瞞的,便直接說了。
“還了把傘。”
明目張膽偷聽的季子源大吃一驚,“就還了傘?!”
池喻森把要交的作業拿出來,等着課代表來收,然後随意地拿起筆轉了一圈,看着他說道,“嗯。”
兩人頓時松了一口氣,互相搭着肩膀,一臉放松道,“還好,還好。”
池喻森默默轉身,掏出《考神之物理進階版》翻開做。
他看了眼身旁空着的位置,在心裡算了下時間,差不多還有十分鐘。
池喻森盯着題目,用目光将這道弱小的物理題震碎後,才拖着筆開始寫。
時間過得很慢,池喻森寫完了這道題才過了五分鐘。
于是他幹脆放下筆,盯着牆上挂着的鐘發呆。
“你和他怎麼樣了?”
是前桌的聲音。
她的同桌也是個女孩子,此時腼腆地推了推眼鏡,露出一個害羞的笑來,“昨天告白的……”
前桌聲音激動,“他跟你告白的嗎!?”
女孩紅了臉,聲音漸漸小起來,“嗯。”
“他跟我告白的。”
“啊啊啊啊啊九九啊啊啊!!”
前面的兩個女孩子聊得愈發激動,池喻森盯鐘的視線一頓,又悠悠地回到自己的資料書上。
好慢。
他撇嘴,想到。
然後他揉了揉發燙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