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蘇詞就離開了那棟房子。他很想去新星社的基地，但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他的行程可能會被南景煜留意，于是打消了這個念頭。

他很少來曙葵市南區，趁着這時間，打算逛逛南區。南區是曙葵市最多Beta和Omega聚居的地方，煙火氣撲面而來。

就當給自己放個假，他心想，反正南煙不也去安陽市放假了嘛。

盡管真實情況是，她處于失聯狀态，下落不明。

晨光漫過曙葵市南區的街道時，蘇詞正蹲在巷口看人捏糖畫。Beta老伯的鋁勺在鐵闆上飛舞，焦糖香氣混着隔壁包子鋪的蒸汽，把街角染成蜂蜜色。

"要個小羊。"他指着糖畫轉盤，餘光掃過身後——沒有黑衣保镖，沒有懸浮跟蹤器，隻有穿校服的Beta女孩們嬉笑着擠在奶茶店前。這才是活着的滋味。

甜品店藏在梧桐樹蔭裡，櫥窗擺着會轉的八音盒蛋糕塔。戴碎花頭巾的Omega老闆娘探出頭："小帥哥要點什麼？我們新出的芋泥麻薯虎皮卷，打八折哦！"

"來一份，"蘇詞把Omega抑制環的防護級别調高兩檔，"再加份榴蓮千層。"

玻璃櫃裡的草莓拿破侖堆成粉色小山，奶油尖上綴着金箔。他咬下第一口時，糖霜在舌尖炸開的瞬間，仿佛回到福利院偷用過期阻隔劑的夜晚——那時候的甜是帶着鐵鏽味的，甜得發苦，不像現在，甜得讓人眼眶發酸。

"叮——"

全息手環突然彈出蘇梨的通訊請求，草莓瞬間失了滋味。

全息手環早在上流社會普及開來，取代了手機成為新的通訊工具，不過，蘇詞用它僅限于和蘇梨的聯系——他不太放心蘇梨給的東西，說不定還有監聽監控功能。

蘇詞點擊接受。

"小枵，你現在立刻回首相府。"冷冽的女聲從光屏裡傳來。

他才離開不到半小時……

蘇詞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訂婚前的伴侶都會住在一起嗎？婚房不應該在婚後才搬進去嗎？

他還沒結婚，甚至還沒訂婚，就已經成為南景煜的“所有物”了？連出行都要向他報備，得到他的準許才能邁出大門？

少年有些惱怒，卻又無可奈何，半天憋出來一句：“是他向您告狀？”

"首相秘書剛才到訪，發現你居然不在家。"

蘇詞輕啧了一聲，舔掉指尖的奶油："我在南區買抑制劑。"

"定位顯示你在'蜜糖陷阱'甜品店。"蘇梨的呼吸聲突然加重，"記住你的身份，Omega獨自在外超過三小時，信息素波動率……"

"會引發社會安全隐患？"他打斷道，叉子狠狠戳進榴蓮千層，"需要我提醒您嗎？上周國會剛通過的《Omega權益法案》第27條……"

"法案是我參與起草的。"蘇梨輕笑，"第38條補充說明：特殊時期監護人有權采取強制措施。要試試新研發的信息素追蹤噴霧嗎？噴一下，全城的Alpha都會為你瘋狂。"

玻璃櫃的倒影裡，蘇詞看見自己捏叉子的手在抖。

"半小時内回來。"蘇梨切斷了通訊。

半小時後，蘇詞拎着草莓禮盒晃出店門。路過花店時，他買了一束郁金香——濃郁的花香可以幹擾信息素追蹤。

蘇詞回去的時候，喬治正在門口等着。

他沒想到，喬治居然傻傻地站在這兒等這麼久，轉念一想，也是，不是誰都能進首相的房子。他走上前去，“抱歉，久等了。”

喬治看見他，露出笑容：“夫人，您回來了。首相交代我帶您去購置所需的物品。夫人，我們走吧。”

“好。”

喬治為他打開車後座的門，蘇詞坐上去。

飛行器降落在「天穹之冠」頂層時，蘇詞被陽光刺得眯起眼。

"夫人，這邊請。"喬治微微欠身，為他開門。

「月桂與荊棘」的櫥窗裡，曆代首相夫人的禮服像标本般陳列。蘇詞的手指拂過一件綴滿月光石的晚禮服，觸感冰涼。

"這是最新款禮服，"店主笑容可掬，"内置信息素調節器，能抵禦90%的Alpha幹擾波。"

蘇詞瞥見更衣室鏡後的紅光，問道："有黑色的嗎？我讨厭粉色。"

"當然，"店主笑笑，"您這樣的Omega，穿黑色一定很特别。"

更衣室裡，蘇詞對着鏡子哼起禁曲《孤月》。鏡後的紅光閃爍了一下，他滿意地勾起嘴角。

無處不在的窺伺，真讓人惡心。

"星辰之淚"珠寶工坊的安保系統掃描了他的虹膜。店員捧着天鵝絨托盤，月光石耳墜在燈光下流轉着詭異的光澤。

"這是皇室特供款，"店員介紹道，"耳墜内置全息投影儀，方便您随時……記錄重要時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