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詞拿起耳墜,對着燈光細看:"能改成貓頭鷹形狀嗎?"
店員笑笑:"當然可以。"
"那就這樣吧。"他漫不經心地放下耳墜。
店員找出一對貓頭鷹耳墜,包裝好遞給喬治。
最後一站是"白塔"貴族沙龍。護理師為他塗抹皇室特供護膚品時,指尖有意無意地劃過他的後頸。
"您的信息素波動很特别,"護理師輕聲道,"要不要試試我們的美容療程?"
蘇詞從按摩床上摸出微型攝像頭,對着鏡頭微笑:"告訴首相,我不喜歡這種被關注的感覺。"
回程的飛行器上,喬治遞來一份購物清單。蘇詞掃了一眼,在"Omega專用營養劑"旁畫了個叉:"換成提拉米蘇,要最甜的那種。"
暮色中的首相府燈火通明,像一座等待獵物歸巢的金籠。蘇詞拎着蛋糕盒,捧着一束郁金香,哼着歌走進大門,月光石耳墜在夜色中閃爍。
水晶吊燈的光暈裡,南景煜切割牛排的銀叉頓住。
"喬治說你在珠寶店待了四十七分鐘。"南景煜将紅酒注入勃艮第杯,深紅的酒液倒映着蘇詞耳垂上的月光石,"看來你對貓頭鷹情有獨鐘?"
蘇詞捏着叉子的指節泛白,奶油蘑菇湯的熱氣模糊了他的神情:"首相大人連試戴耳墜的時間都要掐秒表?"
南景煜放下刀叉,"監控是三十年前裝的,那些古董設備連清晰成像都做不到。"
"所以您就默許那些發黴的銅管繼續傳遞我的聲音?"蘇詞扯下餐巾,"需要我提醒您約法三章的第二條嗎?"
牆角的古董座鐘敲響了八下。南景煜凝視着鐘擺後若隐若現的鏡頭,聲音輕得像在說給自己聽:"今天下午三點十七分,我母親在茶室聽了七遍《孤月》。"
蘇詞瞳孔微縮。
"親愛的,你為什麼會唱這樣一首禁曲,誰教你的?"
《孤月》是一首Omega獨立歌,極端Omega主義曾在曙國起義,唱的就是這首歌。
"不要因一時意氣而将自己推入深淵。"南景煜輕聲說,"總有一天我會推翻《Omega監護法》,到那時,你想一個人在外面待多久都可以。"
他的聲音太輕了,但話裡的承諾卻那麼鄭重。
蘇詞絲毫不信,自嘲道:“那……在此之前,我隻能乖乖當一隻籠中雀,是嗎?”
“如果它一直存在,我隻能一直過着這種被窺伺的生活?這就是首相夫人的特殊待遇麼……”
據蘇詞所知,尋常人家的Omega也會被管束,但絕不是這種處處藏着攝像頭、監聽器、定位儀和信息素追蹤器的生活。
金絲雀不好當啊……真不知道曆任首相夫人是怎麼忍下來不發瘋的,這就是得到至高無上地位所必須付出的代價麼?
“抱歉,小詞。我暫時還沒法擺脫家族……”南景煜帶着歉意說,“我會盡量為你争取多一點自由,但還是委屈你了。”
蘇詞笑着搖搖頭:“不委屈,能當上首相夫人是我的榮幸,我哪裡會覺得委屈呢?”
話音未落,銀叉脫手而出。
“咔啦——”叉尖精準刺入藏在古董座鐘裡的鏡頭,玻璃碎片如星屑般灑落。時針卡在"8"與"9"之間,鐘擺發出垂死般的呻吟。
"呀!"蘇詞故作驚訝地捂住嘴,"首相大人,我們的鐘壞了呢。"他歪着頭,眼裡閃着惡作劇得逞的光,像隻剛偷吃完小魚幹的貓,"看來得換個新的了。"
南景煜沒什麼反應,他想起今早母親在茶室摔碎的青瓷杯——那聲脆響與此刻如出一轍。
"您做不了的事,"蘇詞站起身,月光石耳墜随着他的動作輕輕搖晃,"我來做就好。"他俯身湊近南景煜耳邊,呼吸間帶着奶油的香甜,"畢竟,我可是蘇雅瓊欽點的首相夫人。"
南景煜仰起頭,看向那雙翡翠般的眼眸,“你知道蘇梨為什麼要收養你嗎?”
蘇詞歪了歪頭,“首相大人應該也猜出來了吧?因為我的這雙……眼睛。”
他靠得這樣近,南景煜可以清晰地看清他臉上細微的表情變化,那雙綠眸子裡帶着狡黠的精光,張揚又漂亮。
“首相大人,知道替代性補償嗎?”蘇詞輕笑,“當一個人因對某人有虧欠感而無法直接補償時,可能會将這種情感轉移到替代者身上,通過補償替代者來減輕内心的愧疚或不安。”
說到這裡,他眼底的笑意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淡淡的嘲諷與無奈:“蘇梨總是在夜裡被未出世的大兒子折磨,她把我的房間設在隔壁,方便半夜進來看我。”
“她靜悄悄地站在那裡盯着我看,像一隻幽靈,又像一個心懷怨念久久不肯離去的惡鬼。”
“我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要在她制造的牢籠裡生活,沒想到她居然要我嫁給你。”他的聲音輕飄飄的,仿佛在說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真是讓人匪夷所思。”
“後面我想明白了,她是在補償她的大兒子,她想把一切好的都給他。而嫁給首相,就是她認為最好的。”
說完,蘇詞不再看向南景煜,他站直了身子,微微側過頭,目光投向窗外,那有一片因被防彈玻璃阻隔着而顯得朦胧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