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靜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怎麼了,姐姐隻是太久沒見你,想讓你回來住罷了,靜靜不想姐姐嗎?”
季靜心想,她就不該回來。不過,看眼下的情況,即使她沒主動回,季月估計也能上門把她抓回來。
兩人一時無言。
下樓的腳步聲格外響,季陽風風火火跑下樓,“姐,我去公司了。”
“這麼急嗎?吃午飯了沒?”
“沒,在那邊吃吧。”
“好吧,晚上喊上星星一起回來吃飯。”
“哦。”
就因為季靜回來了?
季陽和季星星有自己的房子,已經不在這邊住了,平時找季月也是因為工作上的事。成年以後,他們就不再過多幹涉彼此的生活了,他們之間的關系說近不近說遠不遠的。
他覺得他們還算比較親密的情誼——沒有勾心鬥角,沒有因為權力和利益鬧得不可開交。按理說這是很好的,但是這是除去季二小姐在的情況下。
他從不認為季靜是自己的妹妹,他的妹妹隻有季星星一個。
也不知道當初家裡為什麼要收養季靜,但季靜來他們家之後很少和人接觸,完全是季月在照顧她。可以說,她隻是季月一個人的妹妹,和他們沒有關系。
印象裡,姐姐少有的幾次冷臉,都和季靜有關,她讓他們離季靜遠一點。
想到這裡,季陽不禁搖頭:可惜呀,姐姐的乖妹妹一點也不領情呢。季月一向看她看得緊,可總有疏忽的時候,小白眼狼趁機逃了出去,認識了個什麼人,就跟着人跑了,說什麼也不肯回來。
兩年了,終于舍得回來一次了。他姐還是那麼沒出息,活像個被狐狸精迷惑了的君王。
要不是他姐和周逸結婚了,他還以為季靜真是他姐的童養媳呢。
— — —
徬晚,季靜坐在窗前,看着太陽一點點被吞噬,隻剩下一片餘晖。
過了一會兒,餘晖也消散了,天徹底暗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季靜沒搭理,她在心裡默數:一、二、三。
“姐姐進來咯。”接着是開門聲。
季靜心想:她離開季家兩年,現在又回到了原點。
原來之前都是季月的仁慈,她還以為是因為自己沒有利用價值了,終于被舍棄了。現在看來,不過是季月施舍給她的自由罷了,是有期限的。
現在期限到了。
“靜靜怎麼不開燈呀?”季月打開了房間的燈,暖色光瞬間鋪滿整個房間。可她看向季靜的時候,發現她的臉色依舊慘白無比,像朵快枯萎的薔薇。
“走吧,準備吃飯了。”
季月牽着季靜的手走下樓,季靜難得沒有任何反抗抵觸情緒,乖乖任她牽着。
聽着下樓的腳步聲那樣輕緩,季星星這才相信季陽說的——季靜真的回來了。
“姐,靜靜姐,快來吃飯了。”
季星星心想:好久沒見過季靜了。
她以前和這個大她兩個月的姐姐玩過,隻不過姐并不喜歡讓她們一起玩,而且區别對待得非常明顯,姐對季靜可謂是極盡寵愛,對自己這個親妹妹倒是顯得疏遠了。
說不怨,那是不可能的。
見過幾面後,從某天開始,季靜就消失在他們的視野,對此姐隻說季靜身體不好。
偶然一次機會,她悄悄跟着姐,發現了一間密室,沒有窗,隻一扇很厚的門。
她小心觀察了幾天,發現每天都有人去送餐。她摸清送餐的時間之後,就在那兒蹲守着,趁那人開門進去送餐,她跑近看了一眼室内的情況。
隻一眼,她看到了被關在裡面的那個人。那人倚着牆角坐,黑發長長的垂到地上,衣服寬大得不合身——她太瘦了,腳踝上帶着铐鍊,鍊子另一端扣在床頭,那張床四角都有環扣,另外三個沒用上的鎖鍊垂吊在地上。
那女孩的臉色比牆上的白漆還要白,紅色的眼睛直直看向她。
她吓得張大了嘴,努力克制自己不叫出聲。
送餐的人放下食物,拿走上次的餐具便轉身離開。季星星在他轉身的前一刻跑開躲起來。
門再次鎖上。那人離開了。
隐蔽處,季星星雙手捂着嘴,眼裡滿是驚恐。
一閉眼,她就回想起剛剛那雙看向自己的紅眼睛,裡面沒有情緒,無波無瀾,像是沒有在看她,隻是在看一團空氣。
季星星記得上一次看到這雙眼睛,裡面還有生機,現在什麼都沒有了。
這件事情,她沒和任何人提過。那段時間她不敢見季月,害怕自己在她面前會發抖。
— — —
樓上的人已經下來了,季星星再次見到季靜,她還是一如自己印象裡的那般:蒼白、脆弱。
那雙血色的紅眼睛再次看向自己,裡面依然沒有情緒,也沒有生機。
季星星在桌子底下的手握成拳,猛地站了起來,把一旁的季陽吓一跳。她向季靜走去,抓上季月牽着的手,眨了眨無辜的大眼睛看着季月。
季月松開了牽着的手,季靜被季星星牽走。
季星星心想:她的手好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