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曆408年三月·東郊火車站
春風暖陽,萬物複蘇。
蘇詞站在沈常青身側,黑色羊絨圍巾遮住了他下半張臉,金絲眼鏡後的翡翠色瞳孔被美瞳染成深褐色。他的右手挽着沈常青的手臂,姿态親昵,宛如一對熱戀情侶。
這是他們計劃中的第一步——扮演一對即将前往伽西國“度假”的情侶。
“放松點,小詞。”沈常青側過頭,嘴唇幾乎貼上蘇詞的耳垂,聲音溫柔得不像話,“你現在可是我的‘未婚夫’,太緊張會露餡的。”
他的手指輕輕摩挲蘇詞的手背,動作暧昧。
蘇詞垂下眼簾,将臉往圍巾裡埋了埋,低聲冷笑:“明明有飛行器,沈大少爺為什麼要來體驗平民項目?”
他的左腿已經恢複,行走時基本不會被看出來曾經傷過。
沈常青輕笑一聲,攬住他腰的手忽然收緊:“小詞,我的青想體驗一下火車,你就當來陪我們啦。”
車輪與鐵軌的碰撞聲規律地響着,沈常青拉開窗簾欣賞窗外的風景。
五個小時後,到達伽西國。沈常青帶着蘇詞到他安排好的住址。
“大學路?哪個大學?”
“伽西亞大學。”沈常青懶洋洋地說,“你不是沒讀過大學嘛,可以去蹭課聽聽。”
蘇詞倒不是關心這個,隻是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
他的直覺告訴他,沈常青沒那麼好心。
到了大學路,不得不說,沈常青選的地方很漂亮,充滿了青春氣。
三月的大學路,陽光撒在大地上,梧桐樹雖然還未長出新葉,但枝頭已經冒出嫩綠的芽點。
街道兩旁的咖啡館支起了天藍色的遮陽棚,大學生們捧着熱咖啡熱可可坐在露天座位,一起說說笑笑。
書店櫥窗上貼着“春日新書”的海報,明黃色的便簽紙上寫着俏皮的推薦語。
花店門口擺滿了水仙和風信子,紫色與白色的花朵擠擠挨挨,散發出甜絲絲的香氣。
沈常青帶着他穿過花店,來到後面的一處公寓,他們把行李搬到三樓,302。
裡面是一室兩廳,已經提前打掃幹淨了,東西一應俱全,蘇詞隻需要擺放好自己的行李。
藍給他搬完行李就打算告辭而去,要和他親愛的青一起旅遊。
蘇詞早有預料,這人帶上他隻是順便的。
臨走時,蘇詞叫住沈常青:“小風他……”
蘇詞也不知道該說什麼,說那不是林風的錯,都是沈父沈母的錯嗎?可他是受益者;說他在福利院很苦?可沈常青在沈家也過得不好……
最後他沒說什麼辯解的話。
沈常青笑了笑,“怎麼,要我别再欺負他?”
“隻要他别招惹我。”
送走沈常青,蘇詞四處瞧了瞧,廚房裡小小的,但廚具全都有,而且是新的,廚房出來是餐廳;客廳沙發到電視櫃之間鋪了一層地毯;外面有個小陽台,擺了幾盆多肉。
卧室還挺大,一張單人床、一個衣櫃、一張書桌、兩個床頭櫃。簾子拉開,是落地窗。
蘇詞打開衣櫃,空的,他把自己的行李放進去。又去打開冰箱,還是空的。
他拿起沈常青給的新手環,打算搜索地圖去買點東西,發現沈常青給他發了信息——
「給你的新身份,不用謝。」
後面是大段文字和身份信息,蘇詞細細看完新身份的介紹,去翻了翻通訊錄,發現還真有上面提到的人。
他花了幾分鐘接受自己的新身份。
有些餓了,他打算出門找點吃的,打開門,迎面撞見一個人。
那人長着一張娃娃臉,圓圓的大眼睛,栗子色的短發,長得很漂亮,和林無渙那種精緻的漂亮不一樣,少年身上帶着天生的親和力,給人一種柔和、舒緩的感覺。
漂亮的少年面上帶着友好的笑,往他的對門走去。随後又轉頭往回看他,遲疑地用伽西語說:“新鄰居?”
蘇詞說:“你好,我是從伽玉國來的,對伽西語不太熟悉。”
伽西、伽玉和曙國的語言都是由古地球時的漢語演變而來,屬于不同的分支,有諸多差别,但基本不影響日常交流。
聽到他開口,那人驚喜地睜大眼睛,“這樣,可我聽着你有點曙國的口音,還以為是老鄉呢。”
“我母親是曙國人。”
那人朝他伸出手,“噢噢,你好,我叫齊青,曙國人,就住你對門。”
蘇詞心一跳,笑着握住他的手,“你好,我叫夏逍。”
“夏xiāo?哪個‘xiāo’?”
“逍遙的逍。”
是的,沈常青給他弄了個身份,一個在伽玉國長大的Beta,夏逍。
父親是夏啟揚,Alpha,伽玉國人;母親是粟薇,Beta,曙國人;哥哥粟元景,Beta。
“他”從小體弱多病,所以被父親帶到伽玉國治療,一直在那裡生活了十八年,後面父親去世了才被母親接到曙國,和母親、哥哥團聚。
兩年後母親也去世了,剩他和哥哥相依為命。
一個無聊透頂且充滿槽點的背景。
蘇詞并不知道這世界上究竟有沒有這樣一個叫“夏逍”的人。
當初沈常青問他,如果不叫蘇詞,他想叫什麼名字。他随口回答叫“夏逍”——夏是夏荷姐姐的姓,逍是逍遙的逍。
沒想到沈常青還真給他弄了個身份。
“你是新生嗎?還是打算考伽西亞大學?”齊青好奇地問。
蘇詞垂下眼眸,“我沒念過書,我哥哥是伽西亞大學的教授……他讓我來的。”他一邊絞着手指一邊低聲說,把無措演得跟真的一樣。
齊青問:“你哥哥叫什麼名字?”
“粟元景。”
齊青思索着這個名字,“原來是粟教授,他雖然脾氣有點怪,但人還挺好的……你怎麼不和粟教授一起住?”
“我和他,不熟。”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