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人,蘇詞想起了什麼,走到一邊給人發消息。
那邊沒回。
他想問沈常青有沒有把自己的身份行蹤透露給南景煜或墨予涵。如果沈常青這麼做了,那他躲着也毫無意義。
不過,沈常青應該不是這種人,他隻會做暗中的推手,不會刻意掌控局勢走向。
果不其然,沈常青在十分鐘後回複:「暫時沒有,不過要是他來問的話,就不一定了」
湯鍋咕噜咕噜冒泡,雞湯的鮮香溢滿廚房。
蘇詞和粟元景一起過了一個安靜的新年。
他想起自己以前在不同地方的新年:福利院、蘇家、白桦路。
在福利院,新年是吵鬧的,孩子們擠在長桌前,眼巴巴地盯着老師分糖,而老師們總會偏心——給乖巧的、嘴甜的、漂亮的孩子多塞幾顆。幸好蘇詞一向讨得周老師的歡心,他會安安靜靜地坐在角落,等别人搶完了,再走過去,仰着臉說一句“謝謝周老師”。周老師就會摸摸他的頭,往他手心裡多放幾顆水果糖。這是他孩童時期得到的最明晃晃的偏愛。
在蘇家,新年是無趣的,和平日的區别就是,楊悅會和他們一整天都待在一起。這位視他為無物的養父會看在蘇梨的面子上和他聊幾句,蘇梨也會放下工作來陪伴他們,盡管這陪伴在他看來并不需要。
在白桦路,隻有他和南景煜,那裡是溫暖的。他和南景煜一起做飯,一起看煙花,一起相擁而眠……很簡單,但是快樂,或許,可以說是幸福。
沒錯,是幸福的,幸福太稀缺了。
他隻能短暫擁有。
窗外,又一簇煙花升空,炸開,照亮一方夜空。
— — —
墨予涵按響門鈴,不到五秒,齊青便跑來開了門。
“你遲到啦!”齊青皺皺鼻子,故意闆起臉,可嘴角卻忍不住上揚,眼睛亮晶晶的。
墨予涵嘴角微微上挑,把手裡的舒芙蕾紙袋遞過去:“來的路上買的,每個口味都有。”
齊青接過紙袋,扒開一看,全是自己愛吃的。他眼睛一亮,卻還是故作矜持地哼了一聲:“……勉強接受。”
墨予涵低笑一聲,情不自禁地擡手揉揉他的頭發,指尖穿過柔軟的發絲,輕輕蹭了蹭他的耳尖:“青,我很想你。”
“是嘛,進來吧。我做了火鍋!”齊青拉着他的袖子往屋裡走。
可墨予涵沒動。
下一秒,齊青就被拉進一個溫暖的懷抱裡。墨予涵的手臂環住他的腰,力道不輕不重,剛好讓他掙脫不開。
墨予涵的下巴抵在他的肩上,呼吸拂過頸側,嗓音低低的,帶着點誘哄的意味:“怎麼不說想我,嗯?”
齊青整個人僵住,手裡的紙袋捏得窸窣作響。他張了張嘴,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想……想啊。”
“想誰?”墨予涵得寸進尺,唇貼到他的耳畔輕輕碰了碰。
“……墨予涵。”
“嗯。”
墨予涵低低應了一聲,彎腰一把将人打橫抱起。齊青驚呼一聲,慌亂摟住他的脖子:“你幹嘛?”
墨予涵把人抱到沙發上,雙手撐在他的身側,俯身逼近,眼裡的熾熱和他火紅的發色一般灼人。
齊青陷在柔軟的沙發裡,不知所措地移開視線,聽見墨予涵低笑了一聲。
“躲什麼?”
“誰、誰躲了!”齊青嘴硬,可睫毛顫得厲害,臉頰燙得能煎雞蛋。
墨予涵喉結動了動,目光從他泛紅的臉頰落到微微張開的唇上,停頓了幾秒。最終,他隻是克制地低頭,在心愛的少年額頭上輕輕落下一個吻。
“……我去廚房看看。”他起身走去廚房,背影看起來鎮定自若——如果忽略他發紅的耳尖的話。
齊青呆坐在沙發上,摸了摸被親過的額頭,半晌,把臉埋進抱枕裡,無聲地尖叫。
墨予涵把弄好的食材都拿了出來,又拉着某埋在抱枕裡的鴕鳥去洗手,把人按在餐桌前的椅子上,繼續去忙活。
火鍋的湯底咕嘟咕嘟翻滾着,齊青往裡面下牛肉,墨予涵端了一盤蝦來,坐到對面,帶上手套慢條斯理地剝蝦。
“你上次那個鄰居,”墨予涵突然開口,“怎麼不來一起過年?”
齊青筷子一頓,“哦,他啊,他去他哥哥那兒了。”
墨予涵挑眉,“他還有個哥哥?”
“嗯?他為什麼不能有哥哥?”齊青撈起煮熟的牛肉,蘸了蘸醬料,“他們長得很像,一看就是親兄弟。”
“阿涵,你認識我鄰居?”
“不認識,隻是好奇。”墨予涵把剝好的蝦下鍋裡,狀似無意地問:“他長什麼樣?”
“啊?”齊青一愣。
“你鄰居,”墨予涵擡眼,目光直直看過來,“好看嗎?”
齊青差點被牛肉噎住。
——這是什麼奇怪的問題?!
他呆呆地看着墨予涵,對方的表情平靜如常,可那雙銳利的眼睛此刻微微眯起,像是某種蓄勢待發的貓科動物。
“還、還行吧。”齊青含糊其辭,“挺好看的……”
墨予涵輕哼一聲:“比你之前說‘好看’的南景煜比呢?”
齊青:“……”
原來在這兒等着呢。
他終于反應過來,差點笑出聲。幾年前他随口一句誇,沒想到墨予涵記到現在。
“阿涵,你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墨予涵面無表情地又剝了隻蝦,扔進鍋裡。
齊青湊過去,歪頭看他:“我鄰居皮膚白,眼睛很漂亮,個子比我高一點……”他故意拖長音調,“嗯,确實挺好看的……”
檀香味信息素頓時襲來,蓋住了火鍋的香氣。
“阿涵!”
信息素倏地收了回去。某人失落又委屈,極力壓制着嫉妒,可憐兮兮的。
“吃飯。”齊青往他碗裡夾了塊牛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