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見甯見塵拱手向茹憶雪行了個禮,道:“承蒙茹掌門大義,慷慨借出寒冰洞供我療傷,如今火毒已除,見塵傷愈,已無大礙了,特來拜謝茹掌門。”
茹憶雪道:“甯小友可是傷好了?若仍有不适之處,不妨多住些時日。流洲距鳳麟洲甚遠,路途艱辛,我鳳麟洲亦有諸般聖寶秘境,若有興趣,可趁此機會遊曆一番,也讓我清微劍宗略盡地主之誼。”
甯見塵說:“謝過茹掌門好意,見塵正有此意。隻是今日拜見茹掌門,除了感謝茹掌門仗義之舉,還另有一事……想趁機請求掌門恩準。”
“哦,小友但說無礙。”茹憶雪雖然心裡已經猜到幾分,但面上仍一派淡然。
甯見塵猶豫幾下,還是從袖中取出了一枚淡紫色的玉佩。見此情況,原本跟在他身邊臉色一直不好的淩虛子更是表情一沉,冷哼一聲,直接拂袖轉過身去,竟是不願多看一眼。
甯見塵掌心中垂下一枚玉佩,玉佩散發着淡淡的熒光,剛一放出,就有一股來自海底的清靈之氣散發在大廳中,仿佛聽到海嘯魚躍之聲。玉佩上有深紫色和淺紫色數道紋路,深淺過渡自然,似海潮卷舒。整塊清透紫玉被雕成凰形,展翅欲飛,仿佛海眼中飛出一隻紫鳳!
茹憶雪看到玉佩,目露懷念之色。
甯見塵說:“茹掌門可還記得……數年之前,曾與我母親約下兒女親事,以此玉佩為證。”
“是的……可惜了。這‘海凰佩’本是用了蓬萊島海墟深淵海眼之中泉玉所制,有療骨愈傷之用,當年一共制作了兩枚,其中一枚我贈給了你母親。”茹憶雪說。
“你母親如今可好?”茹憶雪問。
甯見塵說:“回掌門,我母親修為不及您,困在元嬰期十幾年,如今……已經稍見老态了。”
修仙之人一旦突破不了境界,壽元耗盡,便會逐漸現出老态。到鶴發雞皮、油盡燈枯之時,便是坐化隕落之日。甯見塵母親已見老态,說明她已突破無望,等着耗盡壽元罷了。
茹憶雪歎了一口氣,修行到最後,送走的知交好友愈多,直到世間寂寞,再無相識之人。這樣的送别,對于修仙之人是常事。
容禅卻皺了皺鼻子,他脖子上自小挂着一枚“海鳳佩”,與那枚“海凰佩”形制别無二緻,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那麼一段淵源!若是知道他和甯見塵戴着同樣的玉佩,容禅早就把這玩意兒扔了。
那甯見塵又說:“來鳳麟洲之前,母親将收藏的這枚‘海凰佩’交給了我,由我自行處理。我想……茹掌門本是好意,隻是……婚約不成,這海凰佩珍貴,還是歸還茹掌門為好。”
茹憶雪臉上露出玩味之意,說:“婚約成,或不成?知交之情總在。我既已将海凰佩送給了你母親,這十幾年,早将其視作了昆吾派之物。你可自行保留,不必歸還于我。”
茹憶雪早知甯見塵來意,但還是起了逗弄之意。由此可見容禅性情其實肖似其母。
甯見塵臉上飛起一抹薄紅。淩虛子又重重冷哼一聲。甯見塵看了一眼師父,終于還是說:“茹掌門……在下有一不情之請,在下……”
茹憶雪等着甯見塵說。
甯見塵終于說出:“在下心中已有心悅之人,一心專矣,不可回轉。為免三心二意、得此顧彼,損傷容公子清譽、及茹掌門好意,見塵特來歸還玉佩,解除婚約,以示尊重。所有錯處,皆在見塵一身。”
茹憶雪說:“好一聲‘所有錯處,皆在你一身’。隻是不知是何家姑娘,得甯公子挂心?”
甯見塵臉色微微一紅,說:“他也是清微劍宗弟子,隻是……”淩虛子又重重咳嗽了一聲,打斷了甯見塵說話。淩虛子狠狠盯着甯見塵,目中似有深意,不讓甯見塵說下去。甯見塵猶豫一下,愣在了原地。
茹憶雪見好就收,轉移話題道:“甯小友既已傷愈,我着宗中執事安排了比試,金丹及以下弟子皆可參加,屆時便在白鶴脊試劍坪舉行。多年來,我清微劍宗弟子不過閉門造車、兀自苦修,乃不知山外有山,天外有天,甯小友可指點他們一二。”
甯見塵一拱手,躬身行禮道:“茹掌門太過自謙了,我也想趁此機會,同清微劍宗各位師兄、師弟請教。見塵修為疏陋,早想一觀清微劍宗的無上妙法,學習一番。”
茹憶雪輕笑,說:“元嬰以下第一人這稱号,我在鳳麟洲可都聽到了。不似我那孽根禍胎,成日隻知道闖禍,不愛修煉,今年才剛結了丹。”
“容公子年紀尚幼,已是不世出的天才。”甯見塵說。
容禅在屏風後面聽得,卻将金扇在掌心重重一敲。他早已隔着簾幕打量過了那甯見塵。甯見塵身材健壯,帶把大刀,長相姑且算是端正吧,反正不及他容禅,此為一勝;甯見塵二十六歲結丹,他容禅十八歲結丹,此為二勝,他母親說什麼“元嬰以下第一人”呢?他有信心在幾年内易主。而三勝、三勝……容禅想不出來了,他竟然輸給了一個低階仙侍?甯見塵撞了八輩子的好運,母親竟然給他約過婚約,雖然容禅根本不想履行這什麼勞什子婚約罷了,但也是他主動去退婚,怎有人上門退他容禅的婚的道理?難道還有人比他容禅強?
茹憶雪聽及屏風後動靜,故意笑道:“我那孽子性情頑劣,及不上你,也及不上……甯公子的心上人。”
甯見塵聞言,竟不再回話。他嘴唇輕碰幾下,目光垂下,原來是害羞了。
容禅嘴角一撇,這甯見塵什麼表情,莫不是功體錯亂了吧?看這昆吾派來人古闆無趣,莫不是沒見過魔女妖人的諸般手段,一時被迷了心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