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吼道:“抓住他!他使陰招!”說着邊捂着自己臉邊追江橋。
羽衣被打得最狠,容禅哼了一聲,憑你也敢使扇子,在我面前裝威風?
容禅循聲跟上去,身形好像一陣風一樣。不過他閑庭信步,完全像是一個觀衆。他隻在,戲即将演到高潮時,加一把掌聲,或者在戲即将落幕時,喝一聲倒彩。他看江橋快跑走了,就使一陣風,讓他腳步慢下來,不知怎麼的摔倒在了草地上。而石英的拳頭即将落到江橋身上時,又突然轉了方向,不知怎麼砸到了玉屑的肚子上,玉屑痛得大叫,反過來追着石英打。羽衣也别想在旁看熱鬧,江橋剛想爬起來,不知怎麼身體突然一滾,就一屁股把羽衣坐在了地上。羽衣臉趴在泥土裡,兩隻手拼命掙紮,老半天都爬不起來,嘴裡還鑽進去一隻蚯蚓。
容禅唯恐天下不亂。
他看着這鬧成一團的幾人,嘴角竟然微微彎了起來。
不過,江橋始終力單勢薄。幾人打了一會兒,也漸漸回過神來,不再混亂,而是一起圍攻江橋。江橋被這幾人壓在身下打,無法反抗不說,隻能身體蜷縮成一團,用雙臂緊緊護着自己的頭顱。
拳頭不斷落在江橋身上,如雨點一般,江橋被打得發出一聲聲悶哼,感覺受了内傷。不過這對于他來說是常事,忍過去就好,忍過去就好,江橋不斷在心裡對自己說,任由那一陣陣拳腳加在自己身上。他憑借恒久的忍耐,扛着白眼、譏笑、傷痛從小一點點長大,他經曆過比這更嚴重的欺淩,沒有什麼能夠擊倒他。
容禅見狀,嘴角冷冷一勾,這些人真是不知死活。
看這幾人把江橋打得毫無反擊之力,局勢漸漸一邊倒,容禅正想出手,半空中忽然出現一道淡黃色光芒。辨認出來人後,容禅收回了動作。
甯見塵踩着歸鴻刀,剛剛趕到。
甯見塵看見江止被衆人欺負,連忙大喝一聲:“放開他!”便從歸鴻刀上跳了下來。
容禅冷眼看着甯見塵如何處理這場鬧劇。
那幾人見到來人,認出那西海流洲風格的服飾,吓得呆住了身體,縮着手在旁站成一排,不知該怎麼辦。
“甯仙尊……”這幾人稀稀拉拉地在一旁叫道。
甯見塵急着關注江橋的傷勢,連忙把他扶了起來。江橋眼睛有點看不清,正在擦拭,甯見塵幫他擦去臉上的泥土。罪魁禍首的幾人見甯見塵注意力不在他們身上,互相扯扯衣服,竟在推卸責任。
“是不是你幹的?”
“我看剛才是你出手的。”
“我沒碰他,分明是你。”
“你們——欺人太甚!”歸鴻刀在空中發出嗡鳴,刀鋒橫流,甯見塵怒意上了心頭,那歸鴻刀竟然憑空一砍,在地上劈出一道深溝,把那幾人吓跌地上,互相攙扶着,爬起來退後想逃跑。“敢做不敢當!”甯見塵喝了一聲,又聽見江橋呻吟,連忙轉過頭來詢問:“沒事吧,小橋?你怎樣了,還痛嗎?”
“還好。”江橋拍拍身上的土,這次算好的,他身上沒有明顯的傷痕。
“眼睛怎麼樣了?”
“可以看見了。”
那幾個惹禍的趁機逃跑了。
甯見塵既驚詫又生氣,他知道門派中人欺負江橋,但不知道是這種日常的狀态。他緊緊攬着江橋的肩膀,扶他站了起來,說:“你怎麼不叫呢?我不是給了你通訊符,你可以随時找我……”
江橋低着頭,看自己的鞋尖。
甯見塵有些心疼又自責,他說:“我應該經常陪着你的,我不知道這些小鬼這麼難纏。”
江橋說:“但是,甯仙師,沒有你之前我也會挑水啊,為什麼你要陪着我。”
甯見塵隻當他是懵懂無知,輸入靈力幫他治療身上的傷口。甯見塵說:“現在不一樣了,我會保護你。如果在昆吾派,我不會允許這樣的事發生……”
江橋不知道甯見塵為什麼反反複複提到昆吾派,但他知道,是甯見塵把他救了出來,不然玉屑那幾個搗蛋鬼不知道怎麼會捉弄他。于是江橋憨憨地撓了撓頭,說:“謝謝你甯仙師,你救了我,我又讓你看笑話了。”
江橋總是這樣,善良而沒有心眼,還不會記仇報複。甯見塵不由心疼,覺得自己有責任要保護柔弱的江橋。
因為江橋表現得毫不在意,甯見塵的心也放松了一些。他摸摸江橋的黑發,又用袖子輕輕擦去江橋鼻尖上沾的塵土,輕柔地說:“是誰欺負你?是不是你提到過的玉屑?我來幫你。”
江橋突然想起另一個問題,他仰起頭問:“甯仙師,他們說我‘賣屁股’,這是什麼意思?這能賣嗎?”
“還有,他們為什麼說我要去昆吾派了?”
甯見塵今年二十七歲,比江橋經曆多一些,聽到這個問題,他也尴尬得不知如何回答。而想起江橋對于昆吾派的疑問,想起他迄今未能說服師父淩虛子,帶江橋回昆吾,不禁沉默下來。
在容禅的角度,他隻見到甯見塵的背影。好一對你侬我侬的苦命鴛鴦!那幾個無良仙侍欺負江橋,倒促成了他們互訴衷腸了!容禅在後面聽得不清,隻隐約聽到什麼昆吾派幾字,而他看到甯見塵雙手放在江橋肩上,不知為何産生一種不舒服之感,這清微劍宗成了昆吾派的後花園,他們想來便來,想走還要把人帶走了?
這江橋看着還未開竅,這甯君子還挺會拐人的?
容禅是個乖戾的性子,他生來帶着一股偏激之氣,多年來修行大道給他添了一些中正平和,但時不時還是會露出好像孩童一樣頑皮惡劣的心思。容禅轉念一想——
我為什麼要讓甯見塵如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