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一道罷。”
他聲音不疾不徐,未待旁人看清,又是一聲響,那兩人也一前一後飛了出去,其中一人撞破一戶人家的窗格,另一人則不偏不倚壓在了木桶旁大漢的身上,慘叫聲不斷。
謝長宴蹙眉拭去手上灰塵,這才轉身看向她。
姑娘方才因奔跑和心驚而惹得面頰泛紅,此刻還未全部褪去。她愣愣地看着這一切,尚心有餘悸,這時見對方回頭看自己,忙張了張口,道∶“多、多謝你。”
謝長宴視線繞過她,卻不見有旁人。他狐疑道∶“仙界那兩人呢?”
“捉妖怪去了,”李今棠順口答道,說完又覺得奇怪∶“福子,你是怎的得知他們是仙界中人?”
“……”他眼睫輕顫,卻不接這話,反問道∶“你怎的不同去?”
李今棠道∶“他們讓我看好銀子,我便守在這了。”
她說罷,晃了晃命書,銀子便一個個掉落出來。
幸好她早有準備,将銀子藏進命書中,否則現下早已讓那三人給搶去。
那少年又問∶“你不怕他們騙你?”
“騙我做甚?”李今棠手拿不下,便将銀子盡數裹在裙裾中,仰頭看他∶“銀子還在我這裡,他們會回來的。”
謝長宴垂眼看那銀子,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見他一直不走,隻是陪自己站着,李今棠心下奇怪,她組織好了語言,正要開口問時,又聽對方先道∶
“你曾救過我一命,我允你今後問一次問題如何?”
他側過身,雙目直直看入她眼裡去,語調平緩∶“凡你想知道的,我都會告訴你。”
李今棠毫不猶豫道∶“不可。”
少年聞言一愣∶“為何不可?你嫌不夠?”
“不是的,”李今棠怕他誤會,忙道∶“你方才也救了我,我們便算扯平啦。”
“你救過我,我也救了你,那我還是允你一個條件,不正是你占了便宜麼?又有何不可?”
“自然不妥,”李今棠定了定神,也回望着他,認真道∶“爹爹說過,不可占人便宜。”
似是沒想到她會這麼說,謝長宴微微一怔,眼神逐漸變得戲谑。
“說出口的話豈有收回的道理?”他疲倦地垂下眼皮,懶洋洋道∶“給你便是給你了。”
李今棠聽完最後一句,瞥見不遠處走來的兩道身影,撇下他便跑了過去∶“秋雁阿姊!”
秋雁停下腳步,站在原地等她。
姑娘垂下裙裾,雙手捧着銀子——極高的一摞銀子,險些遮住她的眼睛,她笑道∶“銀子都在這兒呢,沒弄丢。”
秋雁二人方才回到那攤子前時,便見攤位已被人掀翻,擔心她出了事,眼下見到對方完好無損地站在自己眼前,還将銀子護得很好,不由得大喜∶“阿棠妹妹,我果真沒看錯你!”
“對了,”李今棠這時想起方才趕來的人,便指指身後的少年,道∶“他名喚謝安,先前與我一道,隻不過今日不慎走丢了,方才多虧了他出手相助,不然銀子可就讓人奪去了。”
兩人聽罷,皆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
曲淩飛率先前進幾步,朝着斜倚在牆面上的少年伸出手∶“謝兄,幸會幸會,在下名喚……”
“曲淩飛,”謝長宴一擡眼皮,淡淡道∶“旁邊那位是你師妹,不必介紹了。”
“果真如此,”曲淩飛悻悻收回手,聞言驚詫道∶“謝兄料事如神,如能與我們一道,那是再好不過。”
“非也,”他視線向李今棠直射過去,笑道∶“還是多虧方才李姑娘告知于我,我正有此意與你們一道,不過料事如神便罷了,未免太高估謝某。”
李今棠聞言也是一愣,不知自己何時便把曲大哥和秋雁阿姊的姓名說了出去?
“如此甚好,”曲淩飛本就覺得三人力量薄弱,眼見又招攬了一人,此人還身懷武功,喜道∶“眼下已是日薄西山,不如就在此歇過,明日再行趕路?”
他說罷,從李今棠手中接過銀子,一手搭在少年肩上,打着哈哈道∶“謝兄不必憂心,今夜皆由我來付賬。”
謝長宴不動聲色地挪了個位置,移開他搭在自己肩頭的手。
因着夜黑不便趕路,三人便采納了曲淩飛的意見,尋個最近的客棧修整一日。
待得次日一早,天微微亮,幾人便踏着晨光,走出客棧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