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川向前幾步擋在衆人身前,他手中結印,數道青綠色光柱頃刻間化作鎖鍊,将巨蟒束縛。
青蟒激烈掙紮,濺起水花高數丈,波及岸邊,衆人齊齊往後撤去。
“千年蛇妖,大家小心。”聞人子大喝一聲,随即拔出身後的紅穗太極劍,他本欲掐訣配合霁川,收服蛇妖,卻被霁川擡手制止。
霁川道:“是四千年,盡量别傷她。”
活了四千年,這不就是朝天國的活史書嗎?雖是野史,但總歸聊勝于無。
衆人紛紛打量起這蛇妖,聞人子歎道:“四千年還未化成蛟龍的蛇妖?真是稀奇。”
雲岚的狐狸耳朵彈了出來。
理論上蛇修煉一千年成蛟,兩千年化龍。說這青蟒沒有天賦吧,可她有資格踏進修行的門檻,但要說她有天賦,現在卻連蛟都不是。
原主從山野孤狐走完揚名六界的大将軍的一生,也才用了三千年有餘。
她豎着耳朵,忽聞身後深林中傳來窸窸窣窣的細微聲響,密密麻麻直撓她腦仁,她皺眉道:“有東西來了。”
雲岚右手抓住将涉月的手腕,二人瞬移至五丈開外。
她指間凝聚法力,憑空快速畫出一道白色陣法,右手輕旋,陣法圖像随之移動,她俯身覆手将法陣打入地底,白色光芒自她掌心溢出,在地表延伸迅速結成了與方才一樣的法陣。
白色光芒轉瞬即逝,随着消散的還有天邊的太陽,一輪血月将其取而代之,世間萬物也蒙上一層血色,雲岚的身形随之融入月色,消失不見。
衆人環顧四周神色各異,身後林中傳來樹梢湧動的窸窣聲,卻不見風動。
青蟒擺尾掀起丈高水花,這架勢足以将人拍倒在地,霁川揚手一揮便把聞人子送到後方,他雙腳輕點淩于上空,天地間數道青綠之氣向他聚集,在他手中凝成一刃鋒劍。
霁川凝力向前一斬,青蟒鑽入水底躲過了這一擊,起了數丈波濤水聲不止,原本平靜的水面此時久久難以平息,湖中血月波瀾不息。
他看了一眼岸上的兩個凡人,似放心不下,他手中的鋒刃化回縷縷青光,青光織成漁網,撒向水底。
将涉月右手緊緊握住腰間橫刀,凝心聚氣警惕着四周。
瞬息間她拔刀一斬,方才沖出樹林朝此襲來的藤蔓被她盡數斬斷,藤蔓上爬滿了黑色蟲子,還未它們所有動作,便在火焰中融于血月。
這一刀,并非出自于她手。
她的手被人從身後握住了,無法掙脫。
“這是我新研究的陣法,還沒有名字。”雲岚的聲音緊貼着她的耳後,她微微側頭,一雙笑意盈盈的狐狸眼映入眼簾。
“此陣可以為你提供法術增益,為你的刀劍附魔。”雲岚握着她的右手,反手一揮便是一道白色劍光,前方樹幹應聲折斷,在林間開出一道了月牙門。
将涉月稍作愣神,這就是武道之外的力量嗎?
雲岚笑道:“簡單來說,你可以使用我的法力,涉月,我會在暗處助你。”
話音落下,她的身形又隐入了血色之中。
世上沒有一位将軍,甘願躲在他人身後。
霁川看着二人并肩而立,神色暗了暗,他提醒道:“它想吞噬我們。”
聞人子朝将涉月靠去,二人手持刀劍背對背恭候下一波襲擊,“它?誰?青蟒?”
“不,這片土地。”将涉月感受着周身法力的流動,世界在這一刻無比清晰。
土地由地瘴及伶語人的法力滋養,生出了自己的意識,與雲岚上次遇到的地蟲不同的是,這位大地母親沒有選擇滋養自己的靈脈,它更想哺育自己的孩子———土地上的花草樹木與飛禽走獸。
孩子有母親庇護,自是有足夠的底氣與他們叫嚣。
青蟒破開水面,瞬間化作一女子,青黛青衣,她的手腕上各圈着一條透明水蛇,蛇身不到兩指粗,其長僅夠繞滿小臂兩圈。
此時的地面,森林中有無數黑色藤蔓襲來,仔細一看,原是上面布滿了各種奇形怪狀的毒蟲,有的形似螞蟻,有的狀若蜘蛛,它們總會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多條腳或多個頭,塊頭比尋常見到的要大上五六倍。
蛇妖一個跟鬥,翻身躍至密林之上,藤蔓繞過着樹梢,互相纏繞爬至天際,供她墊腳,她由此借力一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凝聚法力一拳擊向霁川。
霁川擡手擋下蛇妖這一擊,蛇妖腕上的水蛇順勢朝他咬去,他閃身躲避,右手手中凝出一劍鋒刃,他手腕一轉便挽了道劍花,劍花末了他轉身橫掃朝蛇妖的手臂削去。
蛇妖向後仰去,這一劍隻削到了她腕上的水蛇,劍鋒破水并沒有效果,水蛇變回水态,順着劍刃沖向霁川。
好生奇怪的法器。
霁川将劍松開,劍刃在他的法力驅使下,繞着蛇妖周身盤旋。
蛇妖将水蛇收回,抓住空隙往地面跑去。
霁川見她欲加入地面的混戰,恐飛劍誤傷凡人,便将飛劍收回。
地面上将涉月和聞人子,斬了一波又一波的藤蔓,地面堆滿爬蟲與藤蔓的屍體,雖說它們戰鬥力低微,但量多啊。
這得殺到什麼時候?
霁川若召出法器無心柳,自是可以完全威懾這片林中的植物,快速解決,或是接着打下去,憑法力壓制不過是時間問題。
他衡量再三,終踏月而下,落至地面,他伸手往身旁輕輕一拽,便将雲岚拉了出來。
雲岚被吓了一跳,瞪大眼睛問道:“咋了?”
她嘴上說着會在暗中助将涉月,實則是她現在的法力不足以支撐兩個人同時揮霍,隻能乖乖當好陣眼,調理陰陽五行。于她而言,将涉月能在此間使用法術的感覺便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