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人，此人明知我朝正值危難關頭、祭祀前夕，竟在天神面前出言不遜藐視天威，實是居心叵測，給我拿下。”
雲岚握緊袖中匕首，環顧四周，她驟然笑道：“什麼嘛，看來想殺你的不止我一人。”
“來人，來人！”
大殿之外，根本無人應答。
嘩啦一聲，幾隻散落在地，将溢之半坐在供桌之上維持着體面，“唱戲呢，你早就知道了吧。”
“不是你派人請我來的嗎。”雲岚悠哉遊哉地看向門外，“你瞧，他們還在呢，你能跑哪去。”
供桌止不住的顫動着，将溢之道：“自你來了才這樣，你莫不是使了什麼法術？我警告你，這裡是玄京觀，仙人都在上面看着呢，你這樣擾亂秩序，是會...是會...”
“會怎樣？怎麼說不出來了。”雲岚緩緩關上殿門，燭火晃動，她腳步輕緩，身形飄動，“是因為你清楚，反正無論我下場如何，一定是你先死，你根本活不到我付出代價的那天。”
嘩啦——
将涵林揚手一揮，撐着供桌站了起來，搖搖晃晃擡手指來，“本王何錯之有？那個賤女人早就是父王的棄子了，你們就這麼急着想推她上位，不惜在這動蕩時節添這把火？”
話音将落，他懷着滿腔不甘扯落燭台，落到地上沾了錦布，噼啪燃起烈火。
“還在虛張聲勢呢。”雲岚靠着殿門雙手環胸，悠哉遊哉道：“可惜你遇到的是我，即不在乎這滿殿神像會不會付之一炬，也不惜命，比起将你帶出去叫人來熄火，我倒更想看你是如何在這裡掙紮。”
雲岚揚揚下巴，“那邊還有燭火，去吧。”
“你...瘋子！瘋子！”将溢之連連退去厲聲嘶吼，雲岚面色不改，信步上前逼近，“姑且算吧。”
案桌原是埋于河床數千年的陰沉木，如今桌腿沾了火，料材燒的慢，火苗竄的高，晃動也少，宛如陰沉冥火向九天諸神伸出手去，好看極了。
将溢之猛然撞上桌角，雲岚趁機掐住脖子往前拽來，垂眸審視着：“如此失态，實是有失身份，死的體面一些也是對自己的成全，你說呢？”
“你...你們修行之人最講究因果報應，你一位外族人又何至于此。”将溢之喘着氣，忽然眼神一亮：“我想起來了，我想起來了，她曾帶回來過一位男子說兩心相悅，卻一直躲躲藏藏不肯前來面聖，當時我就覺得奇怪，那人是你對吧，對吧？啊？”
“是與不是又怎樣。”雲岚加重力道，将溢之面色越發猙獰徹底說不出話來，雲岚道：“你既然如此想知道為什麼，那我便告訴你。”
“因為我看你不順眼，不喜歡，僅此而已。”
将溢之伸手扒拉着雲岚的手指，掙紮了一會，雲岚感到他力道漸小便松開了手，還不知外面之人究竟欲意何為，總不能真搞死了不是。
将溢之才掙脫從她手心掙脫，未來得及喘幾口氣便跌入火堆之中，他慘叫着在地上反複翻滾，華服裹滿灰塵掀起末角，哪還配得上那天皇貴胄。
“整日求仙問蔔的，如今她們救你了嗎？你覺得她們有看你一眼嗎。”雲岚自上而下的看着，“我本是不想殺你的，你若真是如此愚鈍不堪，自己走到黑就罷了，還非要四處宣揚，帶上衆人一起，天縱奇才良将勁弩，是靠案前貢品教之育之嗎？兩國交戰兵臨城下誰輸誰赢，是以鼎内香火斷之判之嗎？”
“你懂什麼。”将溢之捂着後腰，強忍傷痛站起身來，道：“此舉是為穩住人心團結衆人，否則這仗怎麼打，還未上戰場呢就都逃了，若非舉目無望，誰會來空對九重高天。”
“安撫？無望？”雲岚嗤笑道：“我瞧着倒像是，你怕被她們發現自己無力将一切撥亂反正，你不敢引領她們在危機當頭自強自立，否則你的皇位、你的榮華富貴該怎麼辦啊。”
“再說了，若是輸了隻需一句‘天要亡我’便可粉飾無能，多劃算。”雲岚從袖中拿出匕首，步步逼近直至将溢之抵住另一側供桌退無可他，她用刀刃輕輕刮着将溢之的面頰，道：“愚民嘛，簡單實用，很是常見，隻是說着說着自己也跟着信了去，這不成了笑話了嗎。”
戲谑中帶着厭惡，正當她分析着該如何應對門外之人，身後傳來吱呀一聲，殿門被人推開，陽光再次照在将溢之臉上，他如同看到了希望，原本慌張的神色顯露出些許希冀，不過隻一瞬便瞬間凝固。
“玩夠了，就适可而止吧。”
來者的聲音蒼老而有力，雲岚回頭望去，花白的頭發與厚重的甲胄在他身上一絲不苟，鮮紅的披風他身上飄揚，如同一棵勁松于山石矗立千年迎風不倒，雲岚心中有了大緻答案：“楚老将軍？”
“嗯。”楚老将軍揮揮手，兵士們便提着水桶沖了上來，其中二人扶起将溢之，客客氣氣的将他請去一旁，喻行舟和刀槐緊随其後，喻行舟打量片刻，道：“你可真行，連這滿殿神像都舍得燒。”
雲岚問道："你們一直都在？"
喻行舟：“他派人請你來正好趕上我們動手，原以為是長公主以前向你吩咐過來和他談談，便多聽了一會。”
刀槐：“我去通報的時候也好遇上他們動手，等了好久消息才遞進去。”
“目的達到了就行。”雲岚手起匕首走上前去，道：“你們心中是有何計劃，可能讓涉月回來撐起大局。”
“孩子。”楚将軍道：“若我什麼都不說，你可會怨我？”
“那要看事情最後的導向結果了，畢竟涉月臨走前也沒有特地與我說過什麼。”雲岚道。
楚老将軍滿意的點點頭，“嗯。”
“這事，是涉月曾交代與楚老将軍的？”将涉月有事瞞着自己這事，雲岚并非沒有感覺，隻是不想問，适當的利用她可以接受。
粗老将軍應道：“她與我提起過你，說你是個不錯的孩子。”
“......”雲岚發揮着尊老愛幼的美德，隻在心中吐槽：到底是家族第三代受過教育，身為武将還都一把年紀了，說話還拐彎抹角的，難得。
恰在此時，雲岚抖動耳朵，在殿門不遠處她捕捉到了騷動，一位兵士匆匆趕來，楚老将軍沉下聲色：“出了何事如此慌慌張張。”
“不好了，城中出現了大隊布衣組織正向此地襲來，聽口音皆是北卑蠻夷，百姓們受了驚，正湧向此處尋求庇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