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時冷到的時候劇組剛準備去唱歌,沈雲洲本來也沒心情,秦司堯又想讓他們好好說說話,幹脆直接把他往顧時冷面前推。
“老顧,我們還有下半場,你好好照顧他啊。”
扔下一句話,秦司堯拉着韓酌就走了。
看着一幫人走遠,沈雲洲沉默着上了顧時冷的車。
顧時冷從後備箱拿了一盒牛奶遞給沈雲洲,“司堯說你喝了酒,喝點這個能舒服點。”
他們認識很多年了,顧時冷早熟,家境也比沈雲洲複雜,所以沈雲洲把顧時冷對他的種種照顧他都隻當成顧時冷為人周到,心安理得的享受着。
可是現在,手裡拿着顧時冷給他的牛奶,他卻覺得心裡說不出的異樣感。
他捏緊了手裡的牛奶,埋怨顧時冷:“看着司堯一直拒絕我,你很開心嗎?”
顧時冷明明什麼都知道,卻一直不肯告訴他,他就像個傻子,還在顧時冷面前說他對秦司堯有多癡心。
顧時冷解釋道:“我一開始不知道你喜歡司堯是因為那個,後來知道了,可我家的事還沒解決,我不想把你卷進來,沒想惹你生氣。”
“我沒生氣,我隻是……很意外,我不知道是你,我……”沈雲洲越想越過意不去,甚至不敢看顧時冷,“我連句謝謝都沒跟你說過。”
顧時冷畢竟救了他一條命,可他什麼都不知道。
顧時冷沒想要沈雲洲跟他道謝,隻要沈雲洲不生他的氣,他就很高興了。
空氣安靜下來,兩人誰都沒有再說話。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還是顧時冷先出聲:“那現在你知道了,還喜歡司堯嗎?”
沈雲洲搖了搖頭。
他确實因為當年的救命之恩,所以不管秦司堯怎麼拒絕他他都不在乎,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心意,他相信秦司堯隻是還沒有那方面的想法,隻要自己持之以恒,一定能等到秦司堯願意那天。
但是最近看到秦司堯為韓酌做了那麼多,他跟秦司堯認識了那麼多年,秦司堯對他的好連對韓酌的十分之一都沒有,他就知道,自己永遠不可能走近秦司堯心裡。
曾經顧時冷讓他放棄秦司堯的時候他覺得不甘心,可現在他不知道堅持下去還有什麼意義,所以本來也打算放棄了。
就算不能做戀人,但是至少也能和秦司堯當一輩子的朋友。
而現在,他又突然知道當初救他的人原來是顧時冷……
看到沈雲洲搖頭,本該高興的顧時冷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反而心提到了嗓子眼兒。
他喉結滾了滾,再開口的時候,聲音都帶着點沙啞:“那你會考慮我嗎?”
如果是以前,他這話可以問得毫無壓力,可不巧沈雲洲見過他小心翼翼藏起來的那一面。
沈雲洲擡眸看着顧時冷,車裡光線暗,但他的一雙眸子就像是落滿了星子的銀河。
他很好看,從小就好看,顧時冷的手握成拳,指甲掐着掌心,借着這點痛才能讓自己保持清醒,不冒犯他。
顧時冷是個很沉得住氣的人,可是沈雲洲不過半分鐘沒有回答,他就開始慌了,勉強地在臉上擠出一抹笑容,自己打破尴尬:“沒關系,以後我們還是可以做朋友。”
沈雲洲的喉嚨好像被什麼東西哽住了,堵得慌。
他跟顧時冷認識很多年了,經常約着一起玩,他見到的顧時冷從來都是清清冷冷的,說話不急不緩,但帶着點不容忤逆的氣場,所以莫斯言可以跟他肆無忌憚地開玩笑,在顧時冷面前卻從來都會收斂。
還沒有從顧庭手裡拿到主動權的顧時冷就已經那樣了,如今成了顧氏的董事長,顧時冷反而這麼……
他不想用“卑微”這個詞來形容顧時冷,因為太不匹配,這是一種作踐。可此刻的顧時冷,給他的偏偏就是這種感覺。
沈雲洲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在下眼睑投下一片扇形的陰影,聲音很低,“你為什麼會喜歡我?”
顧時冷嘴角彎起來,輕輕撫摸着沈雲洲微長的頭發,“因為你簡單,漂亮,善良。”
顧時冷的生母死後,雁語在外人面前對他關懷備至,可他的長袖下是雁語留下的掐痕,身上還有不少顧時青用樹枝抽打出來的痕迹。
他也反抗過,顧時青其實打不過他,但是每次他隻是輕輕一推,顧時青就開始哭,顧庭就會理所當然的把一切責任歸咎于他,打他給顧時青出氣,直到顧時青滿意。後來他就學乖了,顧時青打他他就忍着,但顧時青并沒有因此收斂,反而越來越變本加厲。
顧時青十歲的時候,顧庭請了很多客人來顧家,他在和發妻創業買下的别墅裡,給自己的私生子辦了盛大的生日宴會。
顧時冷看得難過,一個人躲在花園裡哭,被顧時青看到了,帶着一幫小孩過來教訓他。
那天雁語和顧庭端着高腳杯在宴廳裡跟賓客們侃侃而談,他被顧時青帶着人圍在花園的角落裡,打得渾身是傷。
那年他才十二歲,但他知道顧家沒有一個人可以依靠。
他開始發展自己的圈子,他成績好,人又聰明,學東西很快,他會在學校幫人寫功課,幫人打遊戲,莫斯言就是打遊戲的時候認識的,之後他又因為莫斯言認識了秦司堯和沈雲洲。
莫斯言和秦司堯總是打打鬧鬧的,沈雲洲和他們不一樣,沈雲洲很文靜,不打遊戲,也從來不讓他幫自己寫作業,有不會的隻會問他,問完以後,第二天必定會從家裡帶點心給他。
白白淨淨的沈雲洲捧着餐盒遞給他,笑眯眯地說:“這是我媽媽做的點心,很好吃的,送給你,謝謝你幫我補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