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钰霎時驚厥,詩雅婷不是那種會特意提醒他“粥涼了”這種事的孩子,那就是有另一層意思,又不好當面說,他目視前方,壓了壓咽喉,“那你告訴她,讓她把涼掉的粥倒了,我今晚回去。”
“哦哦。”柳明亮拿着他的手機把消息發過去,随後道了一聲“好了”,又放回周池钰的口袋裡。
他将幾人帶到市局門口,王繆挽着墨晴的手臂的手更緊了,她警惕地看着周圍的一切,視線不小心對上站在門口的葉司池時,整個人忽而縮進她的懷裡。
葉司池目光狠戾,抱胸靠在門把手上,視線由墨晴二人轉移到周池钰身上,頃刻間變得柔和起來,他清清嗓子,“回來了?”
“嗯。”周池钰擡手指着身後的兩人,“問的差不多,具體的事你讓段小哥和亮子繼續審,再派個人過來照顧一下王繆。我懷疑,她現在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葉司池沒有一句廢話,走進警局環視過四周,終于視線注意到一旁核對報告的祝思暖,“祝思暖是不是?過來看管一下嫌疑人。”
祝思暖指着自己歪頭疑惑,也沒多說什麼,帶着王繆去了一間房裡。
葉司池深吸一口氣,擡起手肘搡了搡一旁陰沉着臉的周池钰,“這個墨晴很難對付嗎?至于擺出那麼臭的一張臉嗎?”
“不是難對付,倒是她太好說話,甚至是把自己跟案件的關系撇的一幹二淨,你派人去調一下中央大街,N9号路,門牌号是0630那家的監控,主要看那天墨晴帶王繆回家有沒有再出來過,還有那天墨晴的通話記錄。”周池钰沉默片刻,倏然仰頭看他,“還有墨晴這幾年的銀行流水,也一并查一下。我懷疑王繆是有創傷後應激反應,她忘了自己寫了紙闆的事,也不像雅婷說的那樣精神萎靡。”
葉司池含糊應了一聲,“那個王國柱的社會關系還是挺簡單的,有個在十幾年前就離婚的前妻,之後就再沒有結過婚,王繆是跟了他一段時間,後來就被這個姑姑養在身邊。”
“把他前妻叫來審訊。”周池钰道,“你查到他前妻是做什麼工作的了嗎?”
葉司池看着他挑眉,“查到了,之前是在一家洗浴會所上班,後來那家會所倒閉了,她就進廠當了個流水線工人。至于為什麼離婚,這事還是問她自己比較好。對了,下午我陪你去野釣營地看看。”
“葉隊還真是凡事都喜歡親力親為。”周池钰調笑道,忽然想起什麼,神情轉為嚴肅凝重,他緩慢地吐出一口氣,“兇器還有張老巴的頭找到沒?”
“沒找到。”葉司池仰頭繃緊下颌,“還有王國柱的墳在哪也不知道。”
周池钰面無表情地做着解釋,他心裡也在疑惑這一點,但這件事一定有一個合理的解釋,“王國柱一年前的死亡是假,如果是前幾天死亡,那八成才是真的。葉隊,聽說過拉撒路綜合征嗎?”
葉司池微微皺眉看他,不是不知道這一點,隻是它的局限性以及要求都太高了。
周池钰歎了口氣,盯着不遠處流動的車輛,在經過一處水窪,車轱辘攆着水面濺起水花,他心中蓦然升起一股寒意,“拉撒路綜合征又稱‘Lazarus現象’,是指心搏驟停患者在接受心肺複蘇CPR等急救措施後,自主循環已經停止一段時間,卻又意外地自行恢複心跳和循環的一種罕見現象。這種情況可能與多種因素有關,比如說,心肺複蘇過程中胸外按壓等操作對心髒及血管的機械刺激,使心髒的電活動和血液循環出現一些意外的恢複;也可能與體内一些内源性的保護機制在特定情況下被激活有關,幫助心髒恢複功能。但是臨床研究顯示,拉撒路綜合征的發生率較低,有研究報道其發生率約為心髒驟停患者的1%~10%左右。但我們不能排除王國柱就是那個被上天選中的人。”
“等等!”葉司池沉吟片刻,忽而想到段初言說紋身老闆說的話,“也就是說,這個王國柱在四十歲就已經是個病秧子了?”
周池钰蹙眉斜觑他一眼,“算得上吧,其實四十歲也不是很老,頂多算的上是中年,你要是說病秧子也對。”
葉司池的神情忽而變得綿裡藏針,他幽幽歎了聲,“那個王國柱如果沒死,就一定還活在哪個地方,那你覺得他活在哪裡?一個沒了勞動力的人,身體各方面都在衰退,自己掙不了錢,那隻能靠别人的救濟過日子。所以這個幫王國柱的人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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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你把王國柱火化埋了?!”段初言蓦然一拍桌子,對面的女人忽而一震,登時聲淚俱下,“我真的把王國柱送去火化了哇!我是親眼看着他被送進去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