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初言按按眉心,這都什麼事啊!他深吸一口氣,調整好情緒,“那你是親眼看見王國柱那張臉,是他本人的臉!被推進去了?”
“我,我就是個小小的護工,我也是收了很多錢,後來覺得這人可憐了,就想還是火化了入土好,真的沒有做别的傷天害理的事啊!”護工黏黏糊糊地吸過鼻涕。
一手攥拳,一手抹淚,嚎的那叫一個凄厲慘痛,段初言被她吵得無奈,歎了口氣,繼續問道,“收了很多錢?誰給你那麼多錢,給了多少?”
“是,是王姑娘啊!”護工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喘息道,“她說她是王國柱的妹妹,因為自己平時很忙,有很多比賽,所以顧不上她哥哥的事,就讓我去醫院照顧,正常照顧就行。”
護士提到錢,忽然變得嗫嚅起來,她悶聲半晌也沒說出個具體大概的數字,隻是比了個七,段初言陡然繃直後背,帶着不可思議厲聲喝道,“你是說,你就幫忙照顧王國柱一周,墨晴就給了你七萬?!一天一萬塊錢?!”
“什麼,什麼墨晴?”護工吸了吸鼻子,“不是王姑娘嗎?我記得她姓王啊?”
段初言垂了垂眼簾,翻動筆錄本,“她叫什麼跟你沒關系,反正都是同一個人。你當時就想也不想就接了這個活?你就不擔心墨晴是在用你洗錢嗎?”
護工一怔,大張着嘴巴,似是真的不知道墨晴會是在利用她洗錢,也不相信墨晴是那樣的人,她攥拳小力氣錘了下鐵桌,“王姑娘不可能是那樣的人吧?!我,我當時……我也是走投無路了啊!我兒子是白血病,正着急用錢,又剛好和王國柱在同一家醫院,我還能一起看着就把錢賺了。我……我真的是沒辦法了啊!”
她揪心嘶吼着,兩行淚落在桌面上形成一片平攤的水面,倒映着她一副無能為力的面龐,繼續抽泣道,“我,我當時就差跪下給别人磕頭要錢了,親戚都不借給我,我不能眼睜睜看着我兒子去死,王姑娘是我家的救命恩人啊!”
“好了好了!”段初言道,“所以你就是因為這個才選擇把王國柱送去火葬場的?”
“是。”護工扣擰着自己的指甲,情緒穩定了一點,她歎氣和忏悔一樣,“我隻照顧了王國柱一周不到,他那天突然就沒有心跳了,前幾回醫生就下過病危通知書了,我給王姑娘打過電話,但是……但是她那邊又吵又亂,她确實挺忙的,也沒時間,我就隻告訴她王國柱死了。”
“她說把屍體捐給醫院算了,我當時再怎麼想也想不通為什麼不讓他好好火葬入土。”護工頭發披散,垂着頭闡述自己的行徑,“我承認!我隻是一時動了不該動的心思,那天晚上,醫生搶救了半個小時都沒有搶救過來,把人推進太平間,問我是不是他的親屬,要我在捐贈屍體上簽字,我……我沒簽。”
段初言:“…………”
他用力咬咬嘴唇,這感情真是好啊!他抿唇佯裝淡定,“那你火化完把王國柱的骨灰放到哪裡了?還有這件事,你說的那個王姑娘她知道嗎?”
護工很肯定地回答,“我撒進安平河裡了,我們青梧縣的人都信這個,人死之後要入土,要是沒有買好墳地,就要回到河裡,等着投胎轉世。”
段初言:“…………”
站在門口旁聽的葉司池忍不住走進來,他雙手支在桌子旁,幾近冰冷的目光對上護工的視線,“你所說的話都屬實嗎?我警告你不要空口說白話,我們所有事情都可以去查證,如果你說謊了,是要坐牢的。”
護工一抖,兩行眼淚緊接着流下來,“屬實啊!千真萬确的屬實啊!那天還是我聯系的火葬場讓他們把人火葬了,我用塑料袋裝着他地骨灰去的安平河。”
葉司池側身和段初言對視,拿過他手中記錄的本子,蹙起眉問她,“之後呢?你就回家再也沒有見過墨晴了?”
“不、不是的。”護工嗫嚅道,“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