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司池一拍桌,“你什麼時候見過她本人?”
護工兩手一攥緊,忽又緊張起來,“不是見過她本人……我,我隻是接到了她的電話。”
葉司池高亢的情緒又被她一句話澆滅了,原以為是斷裂口,沒想到隻是不在場的另一個證明,他扯過椅子坐下,“電話裡都跟你說什麼了?”
“說,說有收破爛的那些人去收拾王國柱的家。”護工向上掃了一眼葉司池的表情又急遽收回了視線,“就讓我跟房東報自己的名字,看着他們把東西拿走,那些貴重物品都送給我了,但是!我怎麼可能會收死人的東西?!所以我就,就……在後山上挖了個坑,給他立了一個衣冠家。”
“後山?!”葉司池起身,咬緊牙槽,臉頰上的肌肉緊繃得鼓起,“後山具體哪個位置?隻有你一個人知道嗎?”
護工甕聲甕氣地回答:“對,應該就我一個人知道這件事。”
段初言斜觑一眼葉司池,忽然想到什麼,也正好是一個立功的機會,便執筆準備記錄,“在收拾王國柱家裡的時候,都會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
護工捏着下巴仰首沉思,頭頂的燈光映在她刀刻的皺紋内,那盞燈忽然一晃,她緊眯起眼睛,悼念般垂下頭,“我,我……記不清了……好像,沒有。但是我覺得王國柱應該是養過狗的,我去的時候,屋子裡隻剩籠子了,狗不見了。”
養狗的籠子,這年頭在家裡養寵物不難見,放個籠子也很合理,隻是詩雅婷在提到王缪的時候,是有說過“她不要天天對着籠子過生活”,那莫非這籠子是關過王缪的?導緻她留下心理陰影的是這個鐵籠子?
“他,他……就是個混蛋啊!”
“你先别激動。”周池钰翻開筆記本,又拿出信息對着人進行了一個全方位的掃視,這才緩緩開口,“劉梅英,今年三十八歲,以前是在洗浴中心工作,和王國柱有一個孩子,叫王缪。我說的不差吧?”
“是,你說的都對。”劉梅英雙手掩着淚流成河的面龐,不少白發生在黑發間,整個人都顯得蒼老疲倦,她聳着肩膀抹淚,訴苦一般,“王國柱就是個惡魔啊!我真是,再也,也不想回去了。”
周池钰面無表情,“那你說說王國柱都怎麼個不是人。”
劉梅英抽泣着喘氣,聲音斷斷續續的,和周池钰逼迫她做什麼一樣,一面委屈一面幹嘔,“我和王國柱結婚頭一年,嗚嗚一一家裡要孩子,我,被壓着去做那種事。我的脖子,手臂……都,都像是被打了。我恨他、恨他啊……”
“因為他家暴你,所以你在生下王缪之後就選擇了離婚?”周池钰問的委婉一些,也沒有直接說“性暴力”。
劉梅英點頭,吸吸鼻涕,“待在他身邊真的會死的很慘的,我……我真的害怕自己哪天死了,連我家裡人都不管我……”
周池钰揉了揉眉心,“好了好了,你先别委屈了,現在有警察,再遇到你可以選擇報警,用法律制裁他,那離婚以後呢?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王國柱了?”
劉梅英這次很幹脆,一口回絕,“沒有,離婚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他了。”
周池钰打量着她,視線順着額頭慢慢滑落,在看到她的耳垂時,忽地停下,他眯眼狐疑道,“你的耳朵是怎麼弄的?”
“我,我……”劉梅英倏然變得緊張起來,捏着自己的耳垂發抖,“早些年不小心帶耳墜被挂了,硬生生扯下來劃破了。沒,沒事了已經……”
周池钰對她這反常的舉動自然是不信的,他假意關心道,“然後就一直沒有養好、現在還是這副被撕裂的模樣?”
“啊,啊……哈哈,對啊。”劉梅英将目光移向另一旁,不與周池钰對視,她結巴道,“還,還有其他事嗎?我可以,走了嗎?”
周池钰松了後背,“可以,你可以回去了。再有其他問題我們會聯系你的。”
将劉梅英送走後,柳明亮唉聲歎氣的,她擡眼和周池钰對視上,被反問一句,“怎麼了?”
柳明亮将圓珠筆甩在桌面上,“那個劉梅英後面一看就知道不對勁,不是撒謊了,就是對我們隐瞞了什麼,你就這麼把她放走了?”
周池钰卻絲毫不慌,端起桌面上的茶杯敏抿了口水,“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要是凡事都問心無愧、就不會害怕。如果我們強逼她說出真相,隻會一步步将她逼瘋,到最後甚至會導緻她精神崩潰。現在派人跟着她,隻要她今晚想要帶行李去遠地跑路,立刻逮捕。”
柳明亮豎起大拇指,誇贊道:“神!聽老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