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鬼不知道，但是他犯法了！”柳明亮義正言辭，“把這事兒跟老大說了，趕緊去拿飯，老蔡那老爺子每次都喜歡把飯擱門口不帶進來。”

“得令！”段初言應了聲，“那亮子你去找老大吧，我心虛。”

柳明亮給了他一個眼神，“你心虛個毛啊！是不是又幹啥壞事了？”

段初言狐睨眼睛斜觑她，随後努努嘴，“不是，别冤枉我啊！老大和周探長吵架了，八成是……”

“嘁——”柳明亮冷冷笑了聲，用一副“你在跟我講什麼鬼故事”的表情回他一嘴，“就是李局跟他吵架都不可能是老大跟他吵架！愛去不去，你就慫吧！”

周池钰正一個人在房間裡緩和情緒，柳明亮倏然闖了進來，沒有三令五申，隻是高聲彙報，“那個王繆說她媽媽殺了人，是用刀殺的。”

周池钰不等自己情緒徹底緩和過來，便跟她回到會議室，臉不紅心不跳地複述柳明亮的線索，“那個王繆剛剛交代了，她媽媽用刀殺人。”

李局也不怪他先前的小孩子氣性，心裡豪氣寬廣，容得下船翻象倒，宰相肚裡能撐船說的就是李局這一類人，他灌了一杯燙水，等着那幾片鐵觀音舒展枝葉。

“王繆的媽媽……不是劉梅英嗎？她不是十幾年前就跟王國柱離婚了嗎？”李局在大腦裡思磨着這幾人的關系。

“墨晴自己說過，王繆的記憶裡是沒有媽媽這個角色的，那就是有其他人沖演了。那個無名女屍？”周池钰問。

葉司池彎着手指點着桌面，“很有可能。”

柳明亮站在一旁插嘴，“還有那個王國柱這一年是靠誰活着，因為他前幾天還活着，但是一直找不到這個人在哪裡。城區那邊的監控又老又舊，很多都沒有監控。我們也查不到王國柱這人有任何的租房記錄。”

周池钰捏着圓珠筆在兩指之間轉動，沉思片刻，“現在租房都要簽合同，沒有身份證他自然租不了房，讓二組查的墨晴的銀行流水有消息了沒？”

“有了。”葉司池拿起一旁的紙袋讓給他，不疾不徐講道，“這個墨晴每個月的開銷都在房租上，她那個店面不大，其餘的流水都是日常生活上開支，沒有什麼可疑的地方——”

“等等！”周池钰叫停了他，指着最底部的一行數字給他看，“每個月的月末都有一筆固定的提錢，她就算是穿的衣服跟鞋子要牌子貨，用得着單另提出一萬塊錢嗎？”

“這……銀行卡提到支付寶，買股票什麼的也說不準。”葉司池斜了他一眼，見人臉色不大好看，又識趣地閉上了嘴。

周池钰沉吟片刻，看向門口的柳明亮，“去查那個劉梅英的銀行流水，務必仔細查查支付寶有沒有一萬塊錢的轉賬！”

“是！”柳明亮應了一聲，便出去了，扔下半天杵在門口不進來的段初言，他提着兩袋子盒飯哂笑，“老大，周探長，李局……這飯來了……”

李局不是什麼講究人，沒有必須到點吃飯的習慣，他擺手讓段初言把飯放下，慈愛地對小輩笑道，“你把我們三個的放這兒，剩下的拿走給其他分了吧！别餓着他們！”

葉司池垂頭撓了撓自己的刺頭，略顯煩躁地吸氣呼氣，來回交換，李局慈眉善目地呵呵笑着，“怎麼？耐不性子了，案件需要一步步偵破，沒有一蹴而就的東西。慢慢來，慢慢來，先吃飯吧。”

李局起身給兩個小輩拿筷子，掀飯盒，一切準備妥當将東西推到兩人面前，沒有偏愛，兩人都是一樣的待遇，但李局掀開自己那盒飯，把五花肉都撿給了兩人。

葉司池連連推脫，卻被李局當面教育了，“不好好吃飯怎麼能靜下心破案，飯啊，該吃了吃。我這上了年紀，血壓血糖血脂都高了，這三高都快要我命咯！肉給你們吃，我就吃點鹹菜，還有這白米飯就成。”

周池钰的腿在桌子下推了他一下，示意他别推脫，好好接着，葉司池一個眼神過去就心領神會，兩人埋頭吃飯，隻有李局一直笑呵呵地看着他們不動筷子。

葉司池抹了把嘴邊的油漬，“動筷子啊！李局，你這老頭怎麼也玩起心思來了？不是說好的一起吃嗎？”

李局端着保溫杯起身，捏着一張紙片給自己扇風，笑眯眯看着兩人，“這不是等等飯涼嗎？”他放下紙片端起盒飯來，給兩個人碗裡撥米，“我啊，老了，不中用了，你們多吃點。我這胃也消化不了，你們都吃了吧。”

他将一整盒米分給了兩人，然後自己端着保溫杯默默走了，嘴裡哼唱着京劇的曲調，擡手在自己褲管上落手打着拍子。

周池钰将筷子放到盒飯上，突然默不作聲。

葉司池知道他在想什麼，擡手撫過他的後背，“吃吧！李局這人就是這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都習慣了，他天天都這樣，早些年更誇張，那時候見誰給誰吃，今天不過就是恰巧碰到咱們兩個了！”

周池钰知道他是在安慰自己，也沒有多說什麼，看了眼白闆上标的亂七八糟的人物關系圖，中間的“王國柱”被圈了幾個大紅圓圈，“……知道了，吃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