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讓我回去了嗎?!”坐回鐵椅上的劉梅英又蹭地站起身。
柳明亮要她稍安勿躁,翻開筆錄本,“我們剛剛查到你在四天前去安平河下遊的野釣營地買了兩盒小龍蝦,對不對?”
“我…我……”劉梅英頭低的離譜,幾乎埋進自己胸腔裡,“沒有!”
砰——!
柳明亮往座椅上一坐,兩腿一翹,氣高人膽大,厲聲呵斥,“那要不要我把野釣那邊的老闆叫過來指認你?”
劉梅英慢吞吞地挪開頭,“是…我買了兩盒。”
“然後呢?你給誰吃了?!”
“我自己,真的是我自己……”劉梅英聲淚俱下,拒不承認自己做過什麼。
柳明亮将圓珠筆往桌面上一拍,對面的劉梅英一抖身子,哭聲戛然而止,她顫顫巍巍地看向柳明亮,“我,真的沒幹犯法的事啊!”
柳明亮深吸一口氣,揉了揉眉心,倒像是勸她,“前幾天我們接到報案,王國柱殺人了。現在還找不到他這個人在哪,前幾年的租房已經被退了。另外,我們查到你每個月有一筆固定的收款,給你錢的是墨晴,也是王國柱的親妹妹,我說的對不對?”
劉梅英一怔,身子骨一松倒是要忏悔,嘴唇張了張又閉上了。
柳明亮見她沒有坦白的意思,便想到了剛剛收到的消息,她話鋒一轉,冷冰冰道,“前幾天有個叫劉曉曼的人給墨晴打電話,說王國柱死了,要送去火葬。但是我們查到這個劉曉曼前不久剛剛……去世。”
“小蔓?!”劉梅英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咬上自己的指甲,“我沒見過她,我真的沒害她,都是王國柱那家夥的錯,你們要信我,信我啊!”
“你一直不肯說,是不是因為當年你害死了劉曉曼的孩子?”柳明亮平靜地問了句。
劉梅英登時不說話了,深深咽了口唾沫,“我,我……”
柳明亮知道自己猜對了,便開始以入獄時間要挾她,“你現在告訴我們有關王國柱和劉曉曼的線索,還可以減緩,表現好也可以提前出來。你考慮好再告訴我,你還記不記得那些事。”
劉梅英緩緩吐出一口氣,擡手将碎發撩到耳後,“好,我說。”
“劉小蔓一開始和我是好姐妹,我們一起在洗浴城工作。後來張老巴找上她,給了她一大筆錢要她給張老巴生孩子,她就那樣傻傻同意了。我不想她被張老巴牽着鼻子走,但她覺得我是嫉妒她,就和我吵了一架。”劉梅英掩面痛哭,“聽說喝了酒,回去路上就不小心摔倒把孩子流了,我真的怕啊!我怕張老巴會把這筆賬算到我頭上,我就說是王國柱推倒的她,以至于他們兩個人一直看不對眼。”
柳明亮微微皺眉,“那你前幾天為什麼給王國柱買蝦,他還活着?”
“是,他還活着。是他讓我去買的……”劉梅英吸鼻子抹眼淚,總之就是一副可憐模樣,“一年前,我在工作收到一個陌生電話,說王國柱死了,讓我去家裡收他的遺物。我原本是覺得這事兒很奇怪,但我還是去了,沒成想他突然找到我,還要我給他在外面租一間房子,要以我的名義去租,還不能告訴别人,不然就把我害死劉小蔓孩子的事告訴警察,我……我是真的怕啊!”
“他這一年不僅要我租房給他住,還要我對他言聽計從,每個月都要我給他打錢。”劉梅英道。
柳明亮沉吟片刻,“所以你給不起錢,就去找墨晴要錢?”
劉梅英一怔,又點頭附和,“我知道我對不起我妹妹,當年我扔下小繆就走了,是她一直照顧孩子。但我也沒辦法啊,我知道曉玲她有本事,賺的錢比我多,就,就……”
她忽然哽咽難言。
“那這個王國柱現在住在哪?”柳明亮問。
劉梅英抹了把眼淚,“在離安平河最近的那個小區裡,就叫安平小區,當年租房的時候是簽的這個合同。但我聽說上個月老闆死了,所有東西都是他那個兒子接手,但是我這個月初去交錢,他兒子就是天天花着那些房租在外面找小姐揮霍,小區裡的大小事情基本從不過問。”
門外的葉司池和周池钰轉身就走,段初言端着一沓資料不知道往哪裡放,他咬了咬牙,重重“嗐”了聲。
知道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他也不去憑空給兩人添麻煩,自覺坐在電腦前整理卷宗,兩人前腳該走,柳明亮後腳拿着筆錄本出來,看了眼悻悻不樂的段初言,問了句,老大他們呢?
段初言隻朝門口努努嘴,她便知曉是怎麼一回事了,兩人緊接着默契地“嗐”了聲,洗手間的水流聲把柳明亮的注意力引了過去,她知道那是溫法醫去洗手,便跟着一起去了。
“安平小區,要是那老闆的兒子不作為,王國柱就是死家裡一個月,他們也不知道。”葉司池攥緊拳頭錘了下方向盤,猛地蹿出一聲“嘀——”。
周池钰不鹹不淡地回他,“屍臭是不允許他在家死一個月的,濱海的天這麼熱,待不夠一周就有街坊鄰居舉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