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池钰總是事無巨細能将所有事情都照顧得完美妥當,葉司池隻顧開車,反倒這回周池钰悶悶不樂地坐在副駕駛上往外看,葉司池不懂他的心事,問了句,想什麼呢?
周池钰猛地回過神,一頭靠在椅背上阖眼眯覺,不自覺地來了句,“我累。”
葉司池覺得有意思,真讓他說累的時候還真不多見,有過一次不太好的經曆,剛好又是案子了解了,他們市局去聚餐,那晚葉司池算是喝高了,也喝大了,整個人連直線都走不了,當時段初言怎麼扶都扶不直身子,他一頭紮進周池钰懷裡,哭着喊着要他陪自己。
葉司池醒來自覺是在小輩面前丢了臉,但回頭一看床上的周池钰,和一絲|不挂的自己……整個人僵愣了半晌才緩過神,他隻掀開蓋在周池钰上半身的被子,那一片肉眼可見的紅斑讓他覺得更難辦了。
但這事總要有個解釋,他都已經是三十的人了,用這種酒後亂性的接口未免太不足以服衆了,便說要對周池钰負責,誰成想這孫子醒來第一句就是,“我累,不來了。”
緻使他大跌眼鏡的事也算在周池钰身上體驗了一把,他攤手說自己沒那個意思,周池钰理都不理,握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腰上,眼睛還腫着,“但是我是真的累,你給我揉揉腰。”
他此生第一次聽周池钰說自己累,還是自己作妖整出來的一檔子破事,但是人還在,他做不到推脫,張口閉口,思來想去,終于有了一句,“周探長,以後跟我處?”
周池钰整個人都蔫蔫的沒精神,黏黏糊糊從鼻腔裡哼出句不明不白的話,“随你。”
戲劇性的回憶到此結束,這一點上路的功夫,周池钰靠在椅背上眯着了,要說李局那句,你倆天生就是一對,這話不假呢!
倒是沒見過他再坐誰的車能眯着,在這一點上葉司池自覺自己是勝出了。
“好了,到了,下車吧。”
周池钰下車抻了抻腰背,眼見物業的門關着,葉司池上來并不動粗,擡手敲了三下,屋内隻傳出一陣噼裡啪啦的酒瓶子碰撞聲。
周池钰幽怨地瞪他一眼,擰着把手要踹門,好在那是老舊式的把手了,輕輕一翹一推就能開。
兩人還未進屋就聞到一股濃厚的酒臭味,整間屋子幾乎被綠酒瓶子掩埋,中間坐着一個半挂子浪蕩的人,已經算不上青壯年了,滿臉的胡茬,頭發上的皮屑能下雪花。
他聽到有人進來,翹在桌子上的腳後跟踩了踩一旁的紙闆,吆喝道,“是來交物業費的吧?把錢放這兒,交完趕緊滾蛋!”
周池钰拿起小區居民的人名單,“不是來交錢的,是警察來查房。”
“嘁——你跟老子開什麼國際玩笑?!青梧縣這一片就沒有警察,小小年紀就他媽喜歡玩cosplay了,趕緊滾!别耽擱你老子賺錢。”他咂吧咂吧嘴,嘴角邊還挂着一道涎液。
嘩啦啦啦——
葉司池撬開一瓶啤酒潑向他,“睜開你那兩個芝麻大點的眼睛好好看看!”
他置兩人于空氣,絲毫不在意,周池钰不等他回過神去舔嘴邊落的酒,自己上手開始翻劉梅英的名字。
“找到了,三号樓二單元,一樓!”
兩人扔下花名冊就走,三号樓恰好是物業對面的那一棟,因為老舊的原因,每一棟樓都不高,五樓封頂。
樓道狹小逼仄,門口堆積的垃圾遍地都是,蚊蠅在其上飛繞着,這一片的蒼蠅普遍比其他地方的要肥。
兩人拐角找到了二單元一樓的一間屋子,隻有一面牆有窗子,還被拉着窗簾,不過好在窗子是可以自由推拉的。
周池钰拉過窗子,扯過窗簾,從屋外照進的陽光照亮了那一間衛生間,而從房頂下吊着的不是瓦斯燈,而是兩顆血淋淋、直勾勾盯着窗外兩人的頭顱!
其中一個的頭發黏黏糊糊貼在臉頰上,地面下有水滴垂落滴下的痕迹,兩顆頭的耳朵緊貼在一起,墨綠色的眼珠内爬出一隻隻肥碩的蛆蟲,從斷頸處絲絲連接在一起的蟲卵被風吹得搖動。
“快喊人!”
痕檢員陳宇帶人進了房間開始取證,溫辰馨和祝思暖在對着兩顆頭做記錄。
“為什麼是兩顆頭?不應該隻有張老巴的一顆嗎?”段初言問。
柳明亮白了他一眼,“你傻啊!不用猜都知道另一個王國柱的。”